虚空回廊的入口像一张半阖的巨口，吞吐着浓雾。我站在结界边缘，指尖已经发麻，胸口那道紫光像是活过来似的，一跳一跳地灼烧着皮肤。
"别怕。"我对自己说，声音却被雾气吞得干干净净。
结界的触感比想象中冰冷。穿过时身体突然一沉，仿佛坠入了深海。心跳开始紊乱，耳边响起某种低频嗡鸣，像是虚空核心在回应什么。
"停下。"
蓝雨晴的声音从迷雾深处传来时，我正踩上第一层石阶。那些悬浮的台阶像漂浮的残月，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你体内的情况很危险。"她从左侧现身，银发在风中翻飞。精神系魔法特有的淡蓝色符文已经在她周身流转，"让我帮你稳定力量。"
我的手指攥紧吊坠。前天夜里餐厅地板上的裂缝，还有雷瑟教授用血画下的封印阵，所有画面突然涌入脑海。
"不用。"我后退一步，疗愈魔法本能地在体表形成薄薄的护盾。
蓝雨晴的目光掠过我的胸口，那里紫光若隐若现。她的眼神有一瞬的动摇，但很快恢复了冷静："你以为洛恩会告诉你真相？他只是想利用你打开虚空裂缝。"
话音未落，她的手掌已经扬起。无数细如蛛丝的精神锁链破空而来，在空中交织成密网。
"不要碰她！"
欧因的声音带着破风声从右侧炸开。他的契约兽撕裂空间冲进来时，我正被精神锁链缠住手腕。那瞬间记忆碎片突然闪现：透明牢笼里蜷缩的自己，还有站在笼外观察的蓝雨晴。
疗愈魔法本能反击。金光炸开的刹那，我听见她倒抽一口冷气。吊坠在此刻剧烈震动，像是要挣脱我的掌控。
"你们都在骗我。"我的声音发颤。
"没人想伤害你。"雷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站在最高处的石阶上，手中水晶球映出我体内翻涌的能量，"但只有我能告诉你真相。"
欧因落在石阶上，锁链已经展开。他的目光扫过我胸口，瞳孔骤然收缩："你的纹路..."
紫色光芒顺着血管蔓延的速度突然加快。我感觉皮肤在灼烧，连呼吸都带着焦味。更可怕的是，耳边开始出现低语声——来自裂缝另一侧的声音。
"让开！"我朝蓝雨晴大喊。
四系魔法不受控制地暴走。藤蔓从石缝里疯长，缠绕着雷电；一群发光的夜枭从虚空中浮现；疗愈光斑在空气中凝结成屏障。三层石阶在震荡中化作齑粉。
欧因伸手想拉我，却在指尖将触及时猛地收回。就像在虚空之塔顶，他手掌悬停在我肩头的那个瞬间。
"你到底是谁？"蓝雨晴的声音混着怒意和痛楚。她额头渗出汗珠，精神锁链正在被狂暴魔法撕扯。
我想回答，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胸口的灼痛突然达到顶点，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破碎重组。视野开始扭曲，四周的石壁融化成流动的光影。
一片纯白的空间里，我看到另一个自己。
"你真以为他们会在乎你的感受？"她冷笑，紫色纹路爬满脖颈，"看看你的手。"
我低头，发现双手正在消散。而远处，艾蕾娜、雷瑟、欧因和蓝雨晴的身影若隐若现。
"选择吧。"她说，"做他们的工具，还是成为真正的自己。"
现实中的剧痛让我猛然睁眼。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手腕，而在最深处的遗迹尽头，某样东西正在发光。
"这就是..."我向前迈步，却被雷瑟拦住。
"芙蝶，听着。"他抓住我的肩膀，水晶球里映出我瞳孔里的紫光，"只有你能关闭裂缝。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闭嘴！"蓝雨晴突然尖叫。她的精神锁链再次袭来，这次目标是雷瑟。
欧因的锁链与她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别逼她。"他说。
我继续向前走，每一步都让纹路更亮一分。幻境版小芙蝶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而胸口那道最初的纹路，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
"让开。"我对空气说。
四系魔法再次暴走。这次连遗迹穹顶都开始震颤，尘埃簌簌落下。断裂的魔法阵突然亮起微光，残破雕像的眼窝里浮现出熟悉的轮廓——和洛恩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是时候了。"有个声音响起，不是来自任何在场的人。
我抬头，看到黑暗中睁开的眼睛。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注视。
\[未完待续\]我往前踏了一步。
石阶在脚下碎成粉末。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有火苗在血管里窜动。雷瑟的手还抓着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蓝雨晴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哭腔。
欧因的锁链哗啦作响。他的契约兽低吼一声，利爪在石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对峙，因为此刻我的耳朵里灌满了水流声——就像小时候泡在培养舱里的那种闷响。
"看着我。"雷瑟说。
我不敢抬头。我知道只要看到他眼睛里的水晶球倒影，就会知道自己正在变成什么东西。胸口那道纹路突然剧烈跳动，疼得我弯下腰。掌心按在石阶上的瞬间，一团紫光顺着台阶蔓延开去。
断裂的魔法阵亮了。
不是我们带来的光，是那种腐烂的、发霉的幽光。残破雕像的眼窝里浮现出的脸，和洛恩一模一样。但这次我看清了，那张脸的轮廓……和我在幻境里看到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芙蝶？"
欧因的声音让我打了个激灵。他蹲在我面前，锁链已经收起。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深深抠进石阶，指甲缝里渗出紫色的光。那些光滴在石阶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别碰她！"蓝雨晴大喊。
但已经晚了。欧因的手掌贴上我的手背，一瞬间，我们都僵住了。
记忆闪现：一间密室，我蜷缩在角落，浑身插满导管。艾蕾娜站在铁门后记录数据，蓝雨晴隔着玻璃观察，而雷瑟……他在调整仪器参数。最角落里有个模糊的身影，穿着欧因的制服。
"这是……"
"闭眼。"欧因突然说。
我猛地抬头。他瞳孔里映出我的样子——整张脸已经被紫色纹路覆盖，连眼白都变成了深紫色。我感觉不到疼痛了，只觉得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你们给她吃了什么药？"欧因盯着我的眼睛问。
"为了稳定她的力量。"雷瑟的声音很轻，"但副作用是……"
话没说完。一阵尖锐的蜂鸣声从遗迹深处传来。我的胸口开始震动，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那声音不是来自任何人的嘴巴，而是直接在脑子里炸开。
"让开！"
我推开欧因往前跑。身后传来打斗声。蓝雨晴的精神锁链划破空气，雷瑟的水晶球爆发出强光，欧因的锁链绞住两人的攻击。但这些都比不上我体内翻涌的力量。
每一步都让纹路更亮一分。我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样子。紫色光斑在皮肤下游走，像是活物在寻找出口。
遗迹尽头的石壁开始融化。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伸出手，那道气息就缠绕在我的手臂上，冰冷又粘稠。
"芙蝶！停下！"
艾蕾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头，看到她举着一个发光的瓶子，里面飘着淡蓝色的液体。那是……培养液？
记忆再次闪现：我躺在培养舱里，头顶悬浮着四颗发光的珠子。有人在念咒语，四系魔法同时注入我的身体。剧痛之后，是空白。
"原来如此。"我听见自己说。
手中的吊坠突然炸开。碎片融入胸口的纹路，那一刻，我听懂了裂缝深处的低语。
它们在呼唤我的名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