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成了秦峥休假时最先失效的东西。
第一次探亲假是在新婚第三个月,塞北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姜窈正在厨房煮热红酒,肉桂的辛香混着苹果的甜润在空气里漫开,暖壶里的水咕嘟冒泡,她刚伸手想去调小火,就听见门被“砰”地撞开,裹挟着风雪的男人撞了进来——军装外套上沾着未化的雪粒,睫毛上还挂着白霜,下颌线绷得像一把上了膛的枪,连呼吸里都带着塞北旷野的凛冽寒气。
姜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玄关的墙面上吻得发晕。烟草味混着雪地里的清寒钻进鼻腔,他的手掌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滚烫地贴着她的腰,指腹蹭过真丝睡裙的布料,粗糙的触感与柔滑的面料形成强烈反差,让她浑身泛起细密的战栗。
“想我没?”他哑着嗓子问,声音里带着执行任务后的疲惫,却又藏着压抑不住的炽热,吻顺着她的唇角滑到颈侧,带着灼人的温度。
下一秒,她就被打横抱了起来。秦峥的手臂结实得像铁,稳稳地托着她的腿弯,脚步没半分踉跄地走进原本该属于他的客房。分房睡的约定,碎得连渣都没剩。
那一夜,客房里的灯光昏暗而暧昧,他褪去了军装的冷硬,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滚烫情绪,动作却带着笨拙的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了掌心的珍宝。姜窈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听着他压抑的喘息,忽然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军人,心底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
假期匆匆结束,秦峥归队那天,天还没亮。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留下一张写着部队电话的便签,便再次消失在晨雾里。姜窈摸着枕边残留的温度,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更离谱的是“五年不生子”的约定——假期结束后没几天,姜窈盯着验孕棒上两道刺眼的红杠,整个人都懵了。
她明明严格遵守了协议,每次都确认过安全措施,怎么会“意外”怀孕?指尖捏着那根小小的验孕棒,上面的红杠越来越深,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她既慌乱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跟远在塞北的秦峥说这件事,更不知道这份始于协议的婚姻,该如何承载一个突如其来的生命。
秦峥接到电话时正在训练场,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演练,迷彩服上还沾着尘土。听完她的话,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随后传来他急促的呼吸声。
半小时后,他就出现在了家门口,军靴上还沾着训练场的草屑,脸上带着未褪尽的疲惫,眼底却燃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冲到客厅,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验孕棒,盯着那道红杠愣了足足一分钟,忽然把她扛起来转了三圈,万年冰封的脸上炸开傻气的笑,眼底的狂喜像要溢出来:“我要当爸爸了?”他的声音都在发颤,伸手摸她的小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反复确认着,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的反应太过真挚,眼底的喜悦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让姜窈暂时压下了疑虑,只当是命运开的玩笑。
可命运似乎格外“偏爱”他们。大儿子秦小翊刚会含糊地叫“妈妈”,姜窈带着他去军区家属院住了三天,返程后没多久,月经就推迟了;等二宝秦承宇刚蹒跚学步,能拽着姜窈的裙摆跟在身后跑,会奶声奶气地喊“爸爸”时,验孕棒的红杠第三次刺进她眼底。
这一次,她没有了前两次的慌乱,反而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直觉——这或许不是意外。
她翻遍了家里的储物柜,终于在卫生间的抽屉深处,发现了那盒被藏在最里面的安全套。
包装是她熟悉的牌子,可每一个独立包装上都有细小的针孔,边缘还沾着透明的胶水痕迹,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后又小心翼翼粘好的。指尖攥着变形的包装,她浑身发冷,指尖都在发抖:原来所有的“意外”,都是他蓄谋已久的算计。
那个在她面前冷硬寡言、恪守协议的男人,竟然用这样笨拙又偏执的方式,想要把她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