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李哥跟了他很多年，自然是知道沈娇娇的。

李哥“楚钦，你……”

王楚钦“我求你。”

王楚钦闭上眼，将所有的骄傲和体面都踩在脚下。

王楚钦“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

李哥的效率很高。

或者说，在这个信息时代，一个有钱有势的公众人物想找一个普通人，并不难。

半小时后，一个地址发到了王楚钦的手机上。

李哥“静安区，安福路，XX公寓，7栋1802。”

后面还附了一句。

李哥“楚钦，哥劝你一句，想清楚。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

王楚钦没回消息。

他把那个地址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拦下了另一辆出租车。

安福路XX公寓，是上海一个新建的高档小区。

安保很严，门口的保安亭像个小碉堡。

王楚钦被拦在了外面。

保安“先生，请问您找谁？需要业主确认才能进去。”保安公事公办地看着他。

他拉下口罩，露出了那张全国人民都熟悉的脸。

保安愣了一下，显然是认出了他。

保安“您是……王楚钦？”

王楚钦“我找7栋1802的业主，她叫沈娇娇。”王楚钦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我是她……家里人。”

家人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保安大概是他的球迷，态度热情了不少，但原则还在。

保安“哎呀。不好意思，规定就是规定，我得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王楚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怕。

怕沈娇娇在电话里，冷冰冰地说一句“不认识”。

那他今天，就真的成了一个笑话。

他看着保安拿起手机，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保安“喂，1802的沈小姐吗？楼下有位姓王的先生找您，说是您的家人。”

王楚钦屏住了呼吸。

几秒后，一个女声传了出来。

沈娇娇“让他进来吧。”

……

王楚钦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了电梯。

他看着数字从1跳到18，心脏的跳动频率比数字变化还快。

电梯门打开。

1802的房门，正虚掩着。

门缝里透出温暖的、橘黄色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沈娇娇就站在玄关处。

她已经换上了居家的棉质长裙，头发用一根鲨鱼夹随意地挽在脑后。

手里还拿着一个垃圾袋。

看样子，是准备出门扔垃圾，顺便等他。

她看到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看到一个走错门的陌生邻居。

沈娇娇“有事？”

她先开了口，声音和手机里一样，疏离。

王楚钦看着她。

看着这张他想了念了，刻在心尖上的脸。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成一句干涩的道歉。

王楚钦“娇娇，对不起。”

沈娇娇“你没对不起我。”

沈娇娇的眼神平静无波，

沈娇娇“你只是不再爱我了，这不犯法。”

王楚钦“不是的！”

他急切地向前一步，

王楚钦“我爱你！我只是……我只是混蛋！”

她很快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

沈娇娇“什么？”

她歪着头问他，眼神天真又冰冷。

沈娇娇“王楚钦，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在装傻。

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那段最痛苦的记忆，她已经亲手埋葬了。

并且，不想让任何人再挖出来。

王楚钦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拧出了血。

王楚钦“娇娇，你别这样……”

沈娇娇“我哪样了？”

她打断他，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

沈娇娇王楚钦，你现在是世界冠军，是万众瞩目的体育明星。你应该在庆功，在接受采访，在享受你的荣耀。”

沈娇娇“而不是跑到这里，对我一个毫不相干的前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前妻。

这个词精准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王楚钦“我们还没离婚！”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娇娇“快了。”

沈娇娇淡淡地说，“

沈娇娇离婚协议，我的律师明天会寄给你。你没什么意见的话，签个字就行。”

她说完，拎起手里的垃圾袋。

沈娇娇“我要去扔垃圾了，你自便。”

她就这么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连衣角都没有碰到他一下。

王楚钦猛地转身，从背后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凉，细得好像一用力就会折断。

沈娇娇的身体僵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沈娇娇“放开我。”

王楚钦“我不放！”

王楚钦的眼眶红得吓人，声音里带着崩溃的颤抖，

王楚钦“娇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我改，我什么都改！我把所有的冠军都给你，我把命都给你！”

沈娇娇“我不要。”

沈娇娇的声音不大，却砸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沈娇娇“王楚钦，你的冠军，你的命，都是你自己的。”

沈娇娇“你的世界，也与我无关了。”

她用力，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他的手指。

动作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然后，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楼道的声控灯光下，发出清脆的“哒、哒”脆响。

一声，一声，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自动合上了。

门板合上的声音，沉闷地撞在王楚钦的耳膜上。

他被独自留在了这个完全陌生的空间里。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但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

空气里有淡淡的柠檬香薰味，和他记忆中沈娇娇身上惯有的味道一样。

可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他的。

客厅的沙发是米白色的，上面随意搭着一条柔软的羊绒毯。

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百年孤独》，旁边是一杯喝了一半的柠檬水。

墙上没有他们的合照，也没有他从前的乒乓球比赛的获奖照片。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他看不懂的抽象画，色彩明亮又大胆。

这里的一切都陌生而新鲜，他们之前的家全都围绕着王楚钦的喜好而做，而这样的才是沈娇娇真正喜欢的。

爱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