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螳螂与黄雀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江海市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激流暗涌。
凌霜集团内部，王浩和赵坤在“狂野部落”事件后似乎暂时蛰伏，没有新的动作。但苏凌雪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利用这段时间，在陈默通过黑客手段获取的部分资金往来线索支持下，暗中联络了几位尚在观望的董事和陈默筛选出的、未被王浩腐蚀的核心中层，稳住了基本盘。那个金属盒子，她听从了陈默的建议，没有轻易尝试打开，而是更加隐秘地收藏了起来。
叶诗涵则忙于梳理“狂野部落”的案子，试图从落网人员口中挖出更多关于王浩、赵坤以及可能存在的更上层势力的线索。她对陈默的怀疑与日俱增，但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只能将那份档案上的问号越画越大。
而陈默，除了例行出车掩人耳目，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与唐晚晴对接，准备云雾山之行上。唐晚晴提供了详细的装备清单和一份她根据古画线索、结合地方志和卫星地图绘制出的粗略行动路线图。她的准备相当专业，从高精度定位仪、特种攀登工具到应急医疗包和野外生存物资，一应俱全，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出发前夜，陈默再次秘密检查了所有装备，确保万无一失。他有一种预感，这次云雾山之行，绝不会顺利。不仅有自然环境的挑战，更有可能遭遇……“同行”。
深夜，加密通讯器收到唐晚晴的最后确认信息：“明早六点，北郊国道入口汇合。轻装简从，保持通讯静默。”
陈默回复：“收到。”
就在他准备休息，养精蓄锐之时，日常使用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陈默眉头微蹙，这个号码知道的人极少。他按下接听键，但没有立刻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雌雄莫辨的电子音：
“陈默……‘龙王’……”
仅仅两个词，让陈默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全身肌肉下意识绷紧，一股冰冷的杀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对方不仅知道他的真名，更点出了他几乎被遗忘的身份！
“你是谁？”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来自九幽。
“我是谁不重要。”电子音毫无感情地继续说道，“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要去云雾山。我还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并不在那里。”
陈默心中巨震，对方连他们的行动计划都了如指掌？！
“你想说什么？”
“做一个交易。”电子音道，“放弃云雾山，离开江海市。作为交换，我可以保证苏凌雪和叶诗涵的安全。否则……”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干扰声，紧接着，是两段极其短暂的音频——
第一段是苏凌雪在办公室对助理吩咐工作的声音，背景音里夹杂着一声极轻微的、类似激光瞄准器红点扫过窗户的“嘀”声，若非陈默耳力惊人，几乎无法察觉。
第二段是叶诗涵在警局走廊与同事交谈的声音，而在她脚步声远去后，背景里有一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缓慢而规律的……呼吸声，带着一种狩猎前的耐心。
这两段音频，无疑是在向他示威，表明苏凌雪和叶诗涵，早已在对方严密的监视之下，甚至……狙击手和潜伏者已经就位！
陈默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在他胸中翻涌。用他在意的人来威胁他？这触犯了他的逆鳞！
但他强行压下了立刻追踪信号来源的冲动。对方敢打这个电话，必然做好了反追踪措施。
“你觉得，我会受你威胁？”陈默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
“你会考虑的，龙王。”电子音似乎笃定了他会妥协，“因为你比谁都清楚，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给你十二小时考虑。明天太阳落山之前，若你还在江海……后果自负。”
“咔哒。”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陈默缓缓放下手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眼神如同万年寒冰。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阻止他去云雾山。这意味着，云雾山里确实有对方不想让他找到的东西，或者，那里本身就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而用苏凌雪和叶诗涵的安全相威胁，手段卑劣，但确实有效。他无法坐视她们因自己而陷入险境。
这是一个阳谋。逼他在追寻真相和保护他人之间做出选择。
沉默良久，陈默拿起加密通讯器，联系了唐晚晴。
“计划有变。”他言简意赅，“对方已经察觉，并用苏凌雪和叶诗涵的安全威胁我放弃行动。”
通讯器那头，唐晚晴沉默了几秒钟，声音依旧冷静：“你怎么决定？”
“云雾山，必须去。”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但需要调整策略。明面上，我按照他们的要求，离开江海。暗地里，我们按原计划行动。”
“金蝉脱壳？”唐晚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制造一个我确实离开的假象。另外，苏凌雪和叶诗涵那边的安全……”陈默顿了顿，“我会安排‘影子’的人暗中保护。”
动用“影子”留下的暗线，意味着他可能暴露更多底牌，但此刻已顾不得那么多。
“可以。”唐晚晴爽快答应，“假象交给我。至于保护……有‘龙狱’的暗卫出手，应该问题不大。看来，你终于开始动用真正的力量了。”
她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
结束通讯，陈默又立刻联系了“影子”留下的紧急联络渠道，下达了最高等级的护卫指令。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眼神中的凝重并未减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不知道，在这场博弈中，谁才是真正的黄雀？
对方既然能精准点出他的身份，并监控苏凌雪和叶诗涵，其能量和情报网络，恐怕远超之前的预估。赵坤和王浩，恐怕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小卒子。
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明天出发，还有几个小时。
今夜，注定无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