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尊对沈书愈发看重，特意在龙家府邸深处安排了一座僻静的庭院，供他和黑羽歇息。庭院里栽着几株黑狱世界罕见的绿植，虽无花香，却也添了几分生机。
沈书坐在石桌旁，看着桌上的酒坛，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烛鸾怀孕的事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让他坐立难安。他知道，这件事必须告诉黑羽——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不该有隐瞒。可他又怕黑羽无法接受，毕竟天人族对黑羽族犯下的罪孽，绝非一句“和解”就能抹平。
“唉……”沈书叹了口气，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烈酒入喉，却压不住心底的烦躁。
“在想什么？”黑羽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问道。
沈书放下酒碗，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黑羽，眼神复杂：“黑羽，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黑羽在他对面坐下，看出他神色凝重，点了点头：“你说。”
“烛鸾……怀了我的孩子。”沈书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就是在天人族时……那两夜的意外。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天人族的女子体质特殊，一次就会怀孕。”
他说完，紧紧盯着黑羽，生怕从他眼中看到愤怒或失望。他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兄弟。
黑羽端碗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陷入了沉默。
庭院里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气氛有些压抑。
沈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解释：“我知道天人族对你和你的族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我也没想过为他们辩解。可烛鸾……她毕竟怀了我的孩子，我……我下不了手，甚至想保护她。”
“我知道这可能对你不公平，如果你无法接受，我……”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黑羽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沈书一愣，抬头看向他。
黑羽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才缓缓道：“沈书，你觉得我恨的是所有天人族吗？”
沈书张了张嘴，没敢回答。
“我恨的，从来都是烛龙、烛离渊，还有背叛我的黑月凝。”黑羽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通透，“至于其他天人族，包括烛鸾，我对她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恨。”
他看着沈书，眼中没有丝毫怨怼，反而带着一丝理解：“你想保护她和孩子，是人之常情。毕竟那是你的骨肉，换成是我，或许也会这么做。”
沈书愣住了，他没想到黑羽会是这个反应。
“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黑羽笑了笑，“怪你重情重义？还是怪你没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他拍了拍沈书的肩膀，语气真诚：“沈书，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那些族人，你是第一个把我当人看的。天人族奴役我族，此仇我铭记在心，绝不会忘。但你对我的好，我同样记在心里，会涌泉相报。”
“你把我从天人族的囚笼里带出来，给我自由，帮我解救族人，还把我当成兄弟……这份恩情，比天大。”黑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如果你需要我出手保护烛鸾，我义不容辞。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流着你的血。”
沈书看着黑羽真诚的眼神，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眼眶微微发热。
他一直担心的决裂没有发生，这个在黑狱世界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用最朴实的话语，给了他最坚定的支持。
“黑羽……”沈书一时语塞，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两个字，“谢谢。”
“谢什么？”黑羽拿起酒坛，给两人都满上，“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对！我们是兄弟！”沈书举起酒碗，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干了这碗！”
“干！”
两碗烈酒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液入喉，不再是苦涩，而是带着一股酣畅淋漓的热意。
两人放下酒碗，相视一笑，所有的心结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说起来，我对那个烛鸾确实没什么印象。”黑羽挠了挠头，“当年她似乎一直在闭关，很少露面，我只远远见过几次，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沈书闻言，也笑了：“她以前性子挺烈的，像只炸毛的狮子，不过……有了孩子之后，好像温柔了不少。”
“哦？那倒是有点意思。”黑羽挑眉，“看来这孩子还挺有福气，能让她变个性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起了天人族的种种，聊起了未来的打算，气氛越来越热烈。
沈书不再压抑自己的想法，坦言打算拿到融灵液后，先确保烛鸾的安全，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
黑羽也说了自己的计划，等妖灵大会结束，就去寻找能提升妖灵融合度的天材地宝，尽快提升实力，才能更好地保护族人，也能在沈书需要时，帮上更多的忙。
酒坛一个个空了，夜色也渐渐深了。
“痛快！”黑羽打了个酒嗝，脸上泛起红晕，“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喝过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沈书也有些微醺，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解决了这边的事，我们一起去天灵界，我请你喝最好的酒。”
“好！一言为定！”黑羽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期待。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落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亲密的身影。
曾经的隔阂与猜忌，在坦诚与理解中烟消云散。
沈书知道，他没有看错人。黑羽这份重情重义，值得他用一生去珍惜。
而黑羽也暗自下定决心，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站在沈书身边，陪他一起面对。
毕竟，是沈书让他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光。
夜色渐浓，庭院里的笑声渐渐平息，只剩下两个兄弟相依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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