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港口弥漫着铁锈与海水的腥气,黑色宾利在集装箱阴影里停下时,我正用匕首精准划破第三个偷袭者的颈动脉。温热的血溅在黑色皮质手套上,我面无表情地擦拭干净,转身时,后座的男人已经降下车窗。
张桂源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黑色西装衬得肩线锋利如刀,眼底是惯有的漫不经心,却在看清我耳后被划破的皮肤时,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宝宝,下手还是这么不留余地。”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黑帮少主特有的慵懒与威慑,明明是亲昵的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带着淬毒的钩子。
我没有回应,只是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下,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多余情绪。作为张家最顶尖的保镖,我从十三岁起就被训练成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任务是唯一的信仰,而保护张桂源,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他是这座城市地下世界的帝王,杀伐果决,手段狠戾,却唯独对我,总带着这种不合时宜的温柔。
“伤口处理了吗?”他倾身过来,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快要触到我耳后时,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他收回手,眼底掠过一丝晦暗,却没再多说,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医药盒,“自己涂。”
我接过盒子,打开时发现里面是进口的止血凝胶,还有一支我惯用的消炎喷雾。这些细节,他从未提过,却总能精准地送到我面前。就像三年前,我被仇家追杀,浑身是伤倒在巷口,是他踩着月光走来,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掉我脸上的血污,说:“以后,你归我。”
那天之后,我成了他的专属保镖,形影不离。他会在谈判桌上徒手拧断叛徒的手腕,转头却递给我一块温热的糖;会在深夜处理完帮派事务后,默默坐在我身边,陪我看一整夜的监控录像;会在我执行危险任务时,不顾所有人反对,亲自带着人接应,哪怕自己身陷险境。
“下周的交易,你不用去。”他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我抬眸看他,眼底没有任何波澜:“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我说不用。”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对方是‘蛇帮’,手段阴毒,我不想你冒险。”
“我不会死。”我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从成为保镖的那天起,我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知为何,在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时,心脏某个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松动。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宝宝,你能不能偶尔表现得像个普通人?会怕,会疼,会……依赖我一下。”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我不懂什么是依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情绪。在我灰暗的人生里,只有训练、任务、杀戮,从未有人教过我如何去爱,如何去感受温暖。
交易那天,我终究还是偷偷跟去了。埋伏在仓库顶楼,看着张桂源与“蛇帮”老大周旋,看着对方突然发难,数十把枪口对准他的那一刻,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子弹擦着我的手臂飞过,我一把将张桂源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他,同时拔出腰间的双枪,精准射击。
枪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我的黑色紧身衣。张桂源紧紧抱着我,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谁让你过来的?!我说过不让你冒险!”
“保护你,是我的任务。”我忍着剧痛,继续射击,直到所有敌人都倒下。
他抱起我,疯了一样冲向车外,眼底的猩红几乎要将我吞噬。“任务任务!你就不能想想自己吗?”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如果没有你,我守着这该死的江山还有什么意义?”
那一刻,我愣住了。我看着他焦急的脸庞,看着他为我止血时颤抖的双手,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爱意与恐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温热的情绪瞬间蔓延全身。
医院里,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醒来时,看到他趴在病床边,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少了几分平时的矜贵,多了几分脆弱。我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头发,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喜:“宝宝,你醒了?”
“张桂源。”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怕了。”
他愣住了,随即紧紧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不怕,有我在。”他低头,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出院后,张桂源开始逐步放权,将帮派事务交给信任的副手。他带着我离开这座充满杀戮与黑暗的城市,去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小镇。那里没有枪声,没有阴谋,只有平静的生活和彼此。
某个黄昏,我们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宝宝,你看,这里的天空是蓝色的,没有乌云。”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和平稳的心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曾经,我以为自己的人生只会是一片黑暗,直到遇见他。他是黑暗中的帝王,却为我点亮了一盏灯;我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却被他教会了如何去爱。
“张桂源。”我轻声说。
“嗯?”
“我爱你。”
他收紧手臂,在我耳边轻笑,声音里满是宠溺:“我也爱你,我的宝宝。”
黑暗的世界里,我们曾是彼此的救赎,如今,我们是彼此的全世界。往后余生,阳光正好,岁月安稳,而我们,会一直这样相守下去,再也不分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