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装修进入收尾阶段，原本空旷的空间渐渐有了模样。浅橡木展架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米白色艺术漆墙面温润通透，轨道射灯调试完毕后，光束落在墙面预留的挂点上，恰好勾勒出画作应有的位置。顾语晨趴在前台桌上，用马克笔在便签纸上列着试营业清单：联系参展画家、制作宣传册、采购绿植、准备接待茶点……每一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期待。
她特意挑选了几盆好养活的多肉和绿萝，摆在展架角落和窗台边，翠绿的叶片为简约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又从公寓里搬来自己珍藏的复古留声机，试放了一张古典音乐黑胶唱片，舒缓的旋律在空间里流淌，与艺术气息完美融合。帆布包里的速写本，早已画满了最终的陈列布局图，连每幅画的间距、标签的位置都反复调整过。
试营业前一天，顾语晨邀请哥哥顾清淮来参观。顾清淮走进画廊，看着墙上挂着的画作，还有那些精心布置的细节，眼底满是欣慰：“我们家小晨真厉害，把画廊打理得这么好。”他走到一幅描绘C市梧桐树的油画前，驻足良久，“这幅画很有灵气，一看就是你用心画的。”
“哥，你喜欢就好。”顾语晨笑着递给他一杯温水，“明天试营业，我邀请了几位艺术圈的朋友和之前认识的画友，希望能有个好开头。”
正说着，装修工长带着工人来做最后的检修，顺便把剩余的材料清单交给顾语晨：“顾小姐，所有工程都完工了，剩余材料你清点一下，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顾语晨接过清单，逐条核对时，目光突然停留在“材料供应商”一栏。上面标注的供应商名称，赫然是“景氏建材集团”。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莫名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工长，你确定是景氏建材集团供应的材料吗？”她忍不住追问，“我之前联系的供应商不是这家啊。”
工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哦，是这样的，后来给你补货的那家供应商，其实是景氏建材的下属分公司。我也是昨天对账的时候才知道，难怪当时断货的材料能突然补上，原来是背靠大集团，资源就是不一样。”
景氏建材……景泽言？
顾语晨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在巷口惊鸿一瞥的清冷男人，还有哥哥偶尔提起过的“景氏集团”——S市商界的龙头企业，总裁正是景泽言。她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底浮现：之前铺面房东突然改口，还有断货材料奇迹般补上，难道都是他在暗中帮忙？
这个念头一出，她立刻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她和景泽言不过是一面之缘，他那样身份显赫的人，怎么会特意关注她这样一个小小的画廊主理人？
可越是细想，越是觉得疑点重重。房东态度的180度大转弯、断货材料恰好赶上她的工期、供应商额外赠送的艺术漆小样……这些“巧合”串联起来，似乎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顾语晨的心跳渐渐加快，她拿出手机，搜索“景氏集团 景泽言”，屏幕上跳出男人的照片。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冷硬，眼神深邃，正是那天在巷口看到的人。照片下方的介绍里，明确提到景氏集团旗下涵盖地产、建材等多个领域，与工长说的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顾清淮注意到她神色不对：“小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顾语晨抬起头，眼底满是困惑和不确定：“哥，你认识景氏集团的景泽言吗？”
顾清淮闻言，神色微变：“认识，怎么突然问起他？”
“我们画廊的装修材料，是景氏建材供应的。”顾语晨指着清单，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之前铺面房东临时坐地起价，后来突然又同意按原价租给我；还有断货的艺术漆和板材，也是突然补上的。你说，这些会不会都是他帮的忙？”
顾清淮沉默了片刻，他之前就察觉到景泽言对妹妹的关注，也曾约见对方交锋过。如今看来，景泽言果然一直在暗中为小晨铺路。他不想让妹妹有心理负担，却也不想隐瞒：“景泽言确实关注过你，不过你不用多想，或许只是欣赏你的才华。”
“可是……”顾语晨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画廊门口的门禁电话。
“顾小姐，有位先生说要找你，说是景氏集团的。”保安的声音传来。
顾语晨和顾清淮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请他进来吧。”
挂了电话，顾语晨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整理了一下衣角，走到画廊门口等候。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气质沉稳的男人走了进来，不是景泽言，而是他的助理。
“顾小姐，您好。”助理递上一个精致的礼盒，“这是我们景总让我交给您的，他说祝您画廊试营业顺利。”
顾语晨接过礼盒，指尖有些发凉。她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支设计简约的钢笔，笔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晨”字。礼盒底部还压着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一行简洁的字迹：“愿纯粹之心，绘世间美好。”
熟悉的清冷笔触，让顾语晨瞬间确定，之前的一切果然都是景泽言所为。她握着那支钢笔，心里五味杂陈——有感激，有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麻烦你替我谢谢景总。”顾语晨抬起头，语气认真，“还有，之前的事情，也多谢他的帮忙。”
助理笑了笑：“景总说，您不必客气。他很欣赏您的才华，也期待看到您的画廊越来越好。”说完，助理便转身离开了。
顾清淮看着妹妹手里的钢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释然。他拍了拍顾语晨的肩膀：“既然他一片好意，你就收下吧。以后有机会，再好好感谢他。”
顾语晨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钢笔。阳光透过画廊的落地窗洒进来，落在钢笔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看着眼前精心布置的画廊，又想起那个始终站在暗处的男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试营业当天，画廊里人头攒动。参展画家们的作品受到了不少好评，顾语晨忙前忙后地接待客人，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容。傍晚时分，客人渐渐散去，她坐在前台，拿出那支钢笔，在速写本上轻轻写下：“谢谢你，景泽言。”
她不知道，此时画廊对面的车里，景泽言正隔着车窗看着她的身影。他看到她忙碌的模样，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眼底满是温柔。助理递上一杯温水：“景总，顾小姐的试营业很成功。”
景泽言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画廊：“嗯，她值得。”
有些温柔，不必宣之于口；有些守护，藏在无声的行动里。顾语晨的画廊之路，因为这份暗中的守护而更加顺遂；而她与景泽言的故事，也在这微光渐明的时刻，迎来了新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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