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不由疑惑出声:“鼎之和王兄怎么还没到?这都过了时辰了。”
稷汝梦转头看他:“他们两个受了点伤…”
“怎么受伤了?出什么事了?”百里东君往前凑了半步追问。
“这个说来话长,”稷汝梦带着几分无奈,“只能等他们两个醒了,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我赶到时,他们已经昏迷在地上了。”
“还昏迷着?那他们人在哪里?”
“在…”稷汝梦本想说景玉王府,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我给他们安置在一处安静地方养着,有专人照看,你放心。”
百里东君点点头。
她瞥了眼一旁李长生,又对百里东君道:“东君,他们两个错过了时辰,按规矩,此次大考魁首便是你了。”
百里东君听此,沉吟片刻,视线落在李长生身上:“我曾有一位师父,他是世上最好的师父。师父曾说,天下剑客,唯有李先生你能与他一较高下。所以我想,此生若再拜第二个师父,只能是您,这才不算辱没师父的名头。”
李长生闻言哈哈大笑:“古尘啊古尘,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他看着百里东君,眼中赞许之色毫不掩饰,“东君,你可想过,有朝一日,要变得和我一样名扬天下?”
百里东君眼睛亮了,少年意气风发,掷地有声:“想!”
“好!”李长生朗声道,“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稷汝梦笑道:“恭喜东君,也恭喜李先生。”她又看向一旁的尹落霞,“落霞,我先回去看看他俩醒了没。你先跟着东君,有什么事尽管让他帮你做,不用客气。”
尹落霞笑着应道:“好的,师父。”目光落在稷汝梦身上,温柔得化不开。
稷汝梦此次进景玉王府别院,走的是正门,门房早已通报。
一位身着青衣劲装的男子迎了出来,容貌冷俊,眉宇间凝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像蒙着层薄雾的远山。
他引着稷汝梦往里走,动作间带着几分疏离,此人正是易文君的师兄,洛青阳。
两人步入西厢阁内,洛青阳对着正坐在床沿的易文君道:“师妹,惊鸿仙子来了。”
此时易文君正拿着小勺,小心翼翼地给床上躺着的叶鼎之喂药汤,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侧脸,温柔得像一幅画。
易文君听见声音,立马放下药碗,起身看向稷汝梦,眼底漾着细碎的笑意:“汝梦。”
“多谢文君照料~”稷汝梦走到她身边,笑着道谢,目光扫过药碗,“看你忙前忙后,别累着了。”
易文君对着她温柔一笑,眼波流转如春水:“我也是闲着,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此时房间另一侧床上,昏迷的王一行缓缓睁开眼,动了动身子。
一旁站着的洛青阳听闻动静,对着两人道:“另一位醒了。”
王一行撑着身子下床,踉跄了几步才走到几人面前,他瞥见稷汝梦,眼睛一亮,开心地喊着:“仙子~”
“身体可有不适?”稷汝梦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再躺会儿?”
王一行连忙摆手,声音还有些虚弱:“我已无大碍,多谢仙子关心。”他又瞥向一旁的易文君,拱手一礼道,“在下王一行,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易文君浅笑摇头,语气温和:“少侠还未痊愈,不必行这些虚礼。救你们的是汝梦,你们恰巧落在我这院子里,我不过顺手帮了些小忙。”
王一行听后恍然大悟,转向稷汝梦,语气愈发真诚:“谢谢仙子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也是恰巧经过。”稷汝梦笑道,“你好好养伤便是。”
王一行点点头,目光转向床上的叶鼎之,担忧出声:“不知叶兄何时能醒…”
“这位少侠伤势更重些,”易文君柔声回道,“我刚给他喂了药,只要熬过今晚,明日便会醒的。”
王一行这才放下心,又问:“敢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易文君声音轻得像叹息:“景玉王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稷汝梦听见,惊讶地抬眸看她:“什么?景玉王府…那你是?”
易文君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与她温柔的容貌极不相称:“自然就是景玉王妃了,只不过是未过门的…”
稷汝梦听后,只觉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空落落的——真没想到如此美丽温柔的小姐姐,自己还没来得及多亲近几分,竟然名花有主了?
她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眼底却藏不住失落:“原来如此…”
屋中王一行和洛青阳见少女一脸震惊又失落的样子,都有些狐疑,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反应。
易文君看着她,轻声问道:“汝梦,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稷汝梦勉强笑了笑,掩饰住心头的失落,“就是有些惊讶,文君你这么年轻,就有未婚夫了…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自由自在呢。”
易文君听了,也只是勉强一笑,没再说话,空气中多了几分沉默,像蒙了层薄纱。
晚膳时,稷汝梦和王一行是在这王府别院用的。
几样精致的肉菜,配上清淡的汤,倒也合口。
叶鼎之还未苏醒,稷汝梦便让王一行先去偏房休息。
她坐在床沿,拿起药碗,小心地给床上的叶鼎之喂药汤。
又瞥了眼一旁双手抱胸、按着剑柄站着的洛青阳,忍不住开口:“这位公子,要不你坐着歇会儿?一直站着挺累的。”
“不累。”洛青阳语气依旧冷淡,顿了顿,又补充道,“在下洛青阳。”
是易文君让他守在这里,方便稷汝梦有事吩咐,他虽不喜欢与师妹以外的人打交道,却也听师妹的话。
稷汝梦喂完药,放下碗,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忽然来了兴致,似笑非笑地打听:“洛公子,你们王爷可真心大,这偌大的别院丢给你们,他自己倒不来看看?只有你和文君在这里,倒像是你们二人的家呢。”
洛青阳一听,猛地转头看她,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带着警告:“仙子,请慎言!”他脸颊微微泛红,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稷汝梦见他这激动的反应,更觉得有趣,起身凑近了些,栀子香萦绕在洛青阳鼻尖,让他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你反应这么大?不会是对文君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吧?”
“惊鸿仙子!”洛青阳一听,脸更红了,厉声打断她,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请不要妄议师妹!”
稷汝梦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撇撇嘴,在心里吐槽:不就是文君身边默默守护的舔狗师兄嘛,还跟她急上眼了?真是不经逗。
翌日上午。
床上的叶鼎之手指忽然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朦胧中,看见床前坐着一位少女,正拿着帕子轻轻擦拭他的脸庞,正是稷汝梦。
他痴痴地呢喃:“汝梦…”喉咙干涩,忍不住咳嗽起来,想坐起身。
“慢点,别急。”稷汝梦连忙放下帕子,伸手轻拍他的胸膛,小心翼翼地扶他靠在枕头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鼎之愣愣地注视着她,少女近在咫尺,肌肤莹白,眉眼如画,那淡淡的栀子香萦绕鼻尖,让他有些恍惚,竟一时忘了说话。
这时,易文君和王一行走进来,身后跟着洛青阳。
王一行见叶鼎之醒了,笑着道:“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
稷汝梦见叶鼎之的目光一直盯着洛青阳手中握着的佩剑,便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洛青阳,影宗大弟子。”
洛青阳见叶鼎之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剑,眉头微蹙,问道:“我们,曾经见过?”他总觉得这人的眉眼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叶鼎之移开视线,瞥向一旁的易文君,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儿时的回忆——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眉眼竟与眼前的女子重合了。
他心头一颤:她竟然是文君…
“你发什么呆呢?”稷汝梦见他走神,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又给他介绍易文君,“这位是景玉王妃…”
易文君听此,连忙看向她,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不要叫我王妃…”她眸含复杂的情愫,“我还没有过门,就不是王妃。”她尤其不喜欢从稷汝梦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墙,把她们远远隔开。
稷汝梦听见她刻意强调别喊这个称呼,心头莫名一喜:看来文君对那景玉王爷很是不喜,不然也不会这般反感“王妃”二字。
易文君视线转向王一行:“王少侠,你伤好了吗?”
“多谢易姑娘收留照顾,在下没有伤及内里,现已无大碍。”王一行对着她拱手道。
易文君看着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疏离:“外面也没有高人追捕了,王少侠若有事,便离去吧。”
至于另一位“多余之人”暂时还不能走,她想借着叶鼎之,让稷汝梦多留在王府陪自己几日,哪怕多待一刻也是好的。
王一行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行…”他看向床上的叶鼎之,“那叶兄…”
叶鼎之一愣,下意识看向稷汝梦,眼中带着一丝不舍。
稷汝梦瞥了眼他,对王一行道:“鼎之伤还没好全,便多叨扰文君几日。”她也不想这么快离开文君,能多待一日是一日。
叶鼎之欣然应允,他也想借着此次受伤,多些和稷汝梦相处的机会,哪怕只是看着她,也觉得心满意足。
易文君笑着点头:“自然不碍事,你们安心住着便是。”她看着稷汝梦,眼底的笑意温柔如水,能把人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