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在房间里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
镜子里的人戴着熟悉的黑框眼镜，刘海耷拉着，看起来安全又普通。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昨晚那些混乱的画面——马嘉祺近在咫尺的脸、腰间灼热的触感、周围惊诧的目光统统塞进脑海最深处。
『稳住，丁程鑫，稳住！』他对着镜子握拳，『日薪一万！想想你的小钱钱！』
他猫着腰，做贼似的溜进餐厅。很好，大部分人都在埋头吃饭，没人注意他。
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往自己那个角落专属座位挪。
“丁儿。”
那个低沉的声音像带了钩子，精准地把他钉在原地。
丁程鑫僵硬地转头。
马嘉祺坐在主位旁，慢条斯理地抹着吐司上的果酱。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腕。
而在他手边，放着一个眼熟的深蓝色丝绒眼镜盒。
丁程鑫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磨磨蹭蹭地挪过去，感觉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马嘉祺抬眸看他，目光在他脸上那副“原装”眼镜上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你的眼镜。”他朝眼镜盒扬了扬下巴。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那副精致得过分的无框眼镜，镜腿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赔你的。”
马嘉祺语气平淡，“试试。”
丁程鑫盯着那副眼镜，像盯着什么洪水猛兽。
戴上？不是等于失业嘛?
他猛地伸手，却不是去拿眼镜，而是一把将空眼镜盒捞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动作快得像抢食的松鼠。
然后他朝马嘉祺挤出个讨好的笑，声音都虚了三分：
“谢、谢谢马……马哥！这盒子真好看！我特别喜欢！”
“不过这副我戴了好多年，有感情了！而且也没坏，就、就不用换了吧？”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借口假得离谱，脸颊有点发烫。
空气安静了一瞬。
马嘉祺看着他这副把眼镜盒当护心镜用的模样，又扫了眼他脸上那副土气的旧眼镜，没说话。
只是拿起咖啡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旁边传来林梦瑶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就在这时，刘耀文那边炸锅了。
“宋亚轩！”
他声音闷雷似的，手里的叉子把盘子戳得叮当响，“你老往那边瞅什么瞅？”
他这一嗓子，把全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宋亚轩正低头喝粥，闻言动作一顿，白皙的耳垂微微泛红，低声说：“我没看。”
“还没看？”
刘耀文把叉子一撂，金属撞击声格外刺耳，“从人家进门你眼睛就往那边瞟了七八回！他脸上是镶金了还是刻字了？”
他嗓门洪亮，带着股混不吝的劲儿，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在丁程鑫和宋亚轩之间扫射。
宋亚轩被他弄得有些难堪，放下勺子，语气难得带上了点恼意：“刘耀文，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
刘耀文梗着脖子，活像只被抢了骨头的大型犬，“你敢说你没看？你敢说你现在心里没在琢磨他那张脸？”
丁程鑫被这飞来横醋砸得眼冒金星，抱着眼镜盒往后缩了缩，恨不得当场学会隐身术。
老天爷，他只想安安静静当个背景板，怎么就这么难?
“随你。”
马嘉祺的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只淡淡看了丁程鑫一眼，“东西给你了，怎么处置是你的事。”
丁程鑫一愣。
这就……放过他了？
“坐下吃饭。”
马嘉祺用眼神点了点自己旁边的空位。
丁程鑫心里那根弦松了一半，磨磨蹭蹭地坐下。
丁程鑫埋头苦吃，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马嘉祺安静用餐，周身却散发着无形的低气压。
餐桌那头，刘耀文抱着胳膊，脸黑得像锅底。
宋亚轩垂着眼，小口吃着面包，一言不发，气氛僵得能结冰。
马嘉祺突然把他手边那杯没动过的温牛奶推了过来。
丁程鑫盯着那杯奶，又瞥了眼怀里冰凉的眼镜盒，再感受一下身边这人无声的压迫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宁愿马嘉祺像之前那样直接挑刺，也好过现在这种让人心里发毛的沉默。
这钱赚得可真不容易。
丁程鑫扒拉着碗里的粥，暗自叹气。
一个马嘉祺就够难对付了，现在还得防着另一情侣战火。
他偷偷瞄了马嘉祺一眼。
对方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丁程鑫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眼镜盒上的丝绒面料。
这盒子像个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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