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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

那个蓝花楹下的春天

九月的开学典礼上,校长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地讲述着高三的重要性。阳光斜斜地洒在操场上,蓝盈莹站在三班的队伍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隔壁五班的方阵。苏宇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微微侧头,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这是你们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年...”校长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操场上回荡,“...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蓝盈莹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悄悄拿出来,是苏宇发来的消息:“典礼后,老地方见?”

她快速回复了一个“好”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开学典礼结束后,人群如潮水般向教学楼涌去。蓝盈莹逆着人流,走向教学楼后那片紫藤花架。夏季盛开的紫藤早已谢去,只剩下茂密的绿叶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苏宇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倚在花架的柱子上,手中捧着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豆浆。

“给你的,”他递过一杯,“记得你说过喜欢校门口那家的甜豆浆。”

这个细心的举动让蓝盈莹心中一暖。她接过豆浆,指尖在交接时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微微一顿。

“高三第一天,感觉怎么样?”苏宇轻声问,移开视线以掩饰泛红的耳根。

“还没正式上课,就已经感觉到压力了。”蓝盈莹抿了一口豆浆,甜腻的温度从喉咙一直暖到心里,“班主任早上说了,这学期每个月都有模拟考,下学期更是每周一小考,半月一大考。”

苏宇点点头:“五班班主任也说了类似的话。他还强调,这学期的每一次考试都会影响下学期的保送推荐。”

一阵秋风吹过,紫藤叶子簌簌作响。蓝盈莹看着苏宇凝重的侧脸,忽然意识到高三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一场考试的挑战,更可能是人生道路的分岔口。

“如果...”她犹豫着开口,“如果我们考不到同一个城市...”

“不会的。”苏宇打断她,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会跟上你的脚步,无论你去哪里。”

这个承诺比任何情话都更让蓝盈莹心动。她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忽然觉得高三的压力也不再那么可怕。

上课预备铃响起,他们不得不返回各自的教室。在楼梯口分别时,苏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放学等我,一起走。”

“嗯。”蓝盈莹点头,看着他转身上楼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柔软的坚定。

高三的课程果然如传闻中般紧张。开学第一周,各科老师就开始了疯狂的赶进度。蓝盈莹发现自己连课间十分钟都不得不利用起来,不是赶作业就是预习新课。而与苏宇见面的机会,真的只剩下早晨相约一起上学和放学后短暂的同路时间。

周五的数学课上,蓝盈莹盯着黑板上的函数题,思绪却飘到了窗外。她已经两天没能和苏宇一起吃午饭了——他参加了数学竞赛培训班,每天中午都要额外上课。

“蓝盈莹,你来解这道题。”数学老师突然点名。

她慌忙站起,盯着复杂的函数图像,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她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干扰却仿佛打通了她的思路,她突然想起苏宇昨晚在电话里给她讲解的类似题型。

流畅地说出解题步骤后,数学老师满意地让她坐下。蓝盈莹悄悄拿出手机,是苏宇发来的消息:“竞赛班下课了。想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快速回复:“刚刚多亏你,解出了老师提问的题。也想你。”

放学后,蓝盈莹收拾好书包,快步走向车站。秋日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盘算着今晚要给苏宇打电话,讨论那道她一直弄不懂的物理题。

“蓝盈莹!”

她回头,看见陈雨薇朝她跑来。自从分班后,她和这位五班的学习委员并无太多交集,此刻的招呼让她有些意外。

“有事吗?”蓝盈莹停下脚步。

陈雨薇微微喘气,递过一个笔记本:“苏宇让我转交给你的。他今天被物理老师留下来了,说是实验报告有问题要重写。”

蓝盈莹接过笔记本,认出那是苏宇的物理笔记。翻开内页,她发现他在电磁学的章节旁做了许多额外的批注,正好是她最困惑的部分。

“谢谢。”她真诚地道谢。

陈雨薇摆摆手,犹豫了一下,说:“你们感情真好。班上有女生给苏宇递情书,他看都不看就退回去了。”她顿了顿,补充道,“他说他已经有想要一起努力的人了。”

这句话让蓝盈莹怔在原地。她从未听苏宇提起过这些。

“我走了,明天见。”陈雨薇挥挥手,转身离开。

蓝盈莹抱着苏宇的笔记本,心中五味杂陈。她既为他的坚定而感动,又为自己对他的依赖而感到一丝不安。

公交车来了,她独自坐在后排,翻开苏宇的笔记本。除了工整的课堂笔记,页边还有许多细小的批注,有些是针对她曾经提过的问题所做的解答,有些则是简单的鼓励话语。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行小字:

“你不必担心追赶不上我,因为我永远不会走得太远。回头看,我一直在你身后。”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蓝盈莹拿出手机,给苏宇发了一条短信:“收到笔记本了。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感情。几分钟后,苏宇回复:“我也爱你。物理老师放我走了,现在跑向车站,等我。”

蓝盈莹急忙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下一站停一下,我等人。”

公交车在站台停稳,她透过车窗,看见苏宇正从远处跑来。秋日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夕阳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色。那一刻,蓝盈莹觉得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画面。

苏宇气喘吁吁地上车,在看到她的瞬间露出笑容。他在她身边坐下,平复着呼吸。

“跑这么急做什么?”蓝盈莹轻声问,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汗。

“怕你等太久。”苏宇接过纸巾,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然后轻轻握住。

这个自然的牵手让蓝盈莹心中一暖。她靠向车窗,低声说:“我今天听说,有人给你递情书。”

苏宇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你听说了啊。”他握紧她的手,“我都拒绝了。我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那个人现在正坐在我身边。”

公交车驶过老街,蓝花楹的叶子在秋风中微微发黄。蓝盈莹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忽然说:“苏宇,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不管高三多忙,每周五放学后,我们都要一起坐公交车回家,就像现在这样。”

苏宇温柔地看着她:“好,我答应你。”

“还有,”蓝盈莹继续道,“我们要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不是为了追随对方,而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为苏宇的侧脸镀上温暖的光晕。他注视着蓝盈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答应你。”他轻声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为了我们的未来。”

车子到站,他们并肩下车。秋风吹落路边的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分别的路口,苏宇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纸包:“给你的。”

蓝盈莹打开,里面是几片精心压制的蓝花楹花瓣,尽管已经不在花期,但他依然为她保存着这份美好。

“虽然现在不是蓝花楹的季节,”苏宇轻声说,“但我想让你知道,有些美好,不会因季节变换而消失。”

蓝盈莹珍重地收好花瓣,抬头对他微笑:“下周见。”

“下周见。”

走在回家的路上,蓝盈莹想起苏宇笔记本上的那句话:“你不必担心追赶不上我,因为我永远不会走得太远。”

秋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心中的暖意。高三的压力依然存在,未来的不确定性也依旧令人不安,但在这个秋天,他们许下的约定,成为了彼此前行路上最坚定的力量。

那天晚上,蓝盈莹在笔记本上写下:

“今天明白了,爱情不是相互依赖,而是并肩成长。就像两棵相邻的树,根须在地下交织,枝叶却各自向着阳光生长。这个秋天,我们许下约定,不是为了束缚彼此,而是为了共同面向更好的未来。”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苏宇也在他的深蓝色笔记本上记录着:

“她说‘我爱你’,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高三的压力、未来的不确定,所有困扰在那一刻都不再重要。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愿意与我共同面对所有挑战。这个秋天,我们的约定,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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