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周末的黄昏,与往常并无不同。天际被残阳浸染成一片糜烂的瑰红,如同干涸的血液,泼洒在丁程鑫那坐落于维度裂隙边缘的私人城堡尖顶之上。
城堡本身便是恐惧的具象。漆黑的巨石嶙峋扭曲,仿佛由痛苦本身堆砌而成,常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与铁锈气息,混合着深渊特有的硫磺与绝望的味道。冰冷的阴风在塔楼间穿梭,发出如同亡魂哀泣的呜咽。然而,在这极致的恐怖氛围内部,却并非全然是坚硬的棱角。主厅铺着触感细腻的深黑色魔兽绒地毯,墙壁上悬挂着吸收光线、使得室内光线永远维持在一种暧昧昏暗状态的幽影丝绸,几张宽大得足以容纳数人的软榻随意摆放,覆盖着某种不知名生物的、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皮毛——那是丁程鑫偶尔小憩的地方,是他疯狂内核中一丝对“舒适”的隐秘要求。
丁程鑫正慵懒地陷在主位那张巨大的、由整块暗影晶石雕琢而成,却又铺满了柔软垫子的座椅中。他指尖夹着一支盛装着暗红色液体的水晶杯,轻轻摇晃,液体挂壁,留下蜿蜒的痕迹。他暗红色的狼尾长发随意披散,映衬着苍白得过分的肌肤。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微微反光,镜片后那双猩红中流转着碎金的眼瞳,正漫不经心地望着壁炉内无声燃烧的、呈现幽蓝色的灵魂之火。
就在这时,城堡外围由深渊力量构筑的防御壁垒,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波动。不是强攻,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叩问。
丁程鑫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能精准找到这里,并且以这种方式“敲门”的存在,不多。
他并未起身,只是意念微动。
沉重得仿佛能隔绝生与死的城堡巨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缝隙。
七道身影,逆着门外血色的天光,走了进来。
他们姿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地拥有着极其出色的容貌和迥异的瞳色。深褐、紫罗兰、琥珀、湛蓝、翡翠绿、银灰、金棕……七双眼睛,在昏暗的大厅中,如同落入凡间的星辰,带着一种与这血腥城堡格格不入的、脆弱而易碎的光芒。
丁程鑫的目光冷淡地扫过他们。没有开口,无形的压迫感却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空气中冷冽的雪松信息素带上了一丝凛冽的寒意。
七人似乎被这气势所慑,动作一致地停顿了一下。随即,站在稍前位置,拥有着一双沉静深褐色眼眸的马嘉祺,率先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努力维持着镇定:“哥哥。”
这一声称呼,让丁程鑫眼底的金色碎光微微流转了一下。
紧接着,其他几人也纷纷开口,声音或清朗,或柔和,或带着少年特有的黏腻,交织在一起。
“哥哥……”
“哥……”
称呼各异,但指向的都是他。
丁程鑫依旧沉默,只是将杯中的液体轻抿一口,猩红的舌尖若有若无地舔过唇角,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他等着他们的下文。
拥有紫罗兰色眼眸、气质野性的敖子逸,此刻却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他上前半步,声音里带着一种强撑的倔强与难以掩饰的落魄:“我们知道这很冒昧……但除了这里,我们无处可去了。”
琥珀色眼眸的张真源接口,语气温和却难掩悲伤:“父亲他……不久前去世了。遗嘱里,我们没有得到任何东西。一切,都被丁眠和他母亲掌控了。”
丁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丁程鑫脑海中掠过一丝模糊的印象,冷漠,贪婪,像阴沟里的老鼠。他对那个所谓的“家”早已没有任何感觉,父亲的死讯甚至未能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湛蓝色眼眸的宋亚轩抬起眼,那双本该清澈如晴空的眼里蒙着一层水汽,他小声补充:“他们……还想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翡翠绿色眼眸的贺峻霖适时地露出一个苦涩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我们想了很久,只能来找哥哥你了。外面……很危险。”
银灰色眼眸的严浩翔沉默着,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握拳的手,显露出他的紧绷与无助。
金棕色眼眸、年纪看起来最小的刘耀文,更是直接眼巴巴地望着丁程鑫,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渴求着一丝怜悯。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父亲”的薄情、继母与丁眠的狠毒,以及他们自身的孤苦无依。言辞恳切,表情到位,将那份走投无路的可怜演绎得淋漓尽致。
丁程鑫安静地听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底却难得地没有升起厌烦。或许是这七张脸确实赏心悦目,或许是他们眼中那份恰到好处的脆弱取悦了他,又或许,只是他今天心情尚可,觉得养几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小宠物,给这永恒不变的血腥与阴暗带来一点不一样的色彩,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放下水晶杯,杯底与晶石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打断了几人的诉说。
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七双颜色各异的眼睛都紧张地聚焦在他身上。
丁程鑫抬起那双红金色的异瞳,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缓缓从他们脸上一一划过,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留下,可以。”
七人眼中几乎同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但丁程鑫接下来的话,却让那光芒微微凝滞:“只有一个要求。”
他微微前倾身体,尽管陷在柔软的座椅里,那股属于深渊之主的恐怖威压却骤然增强,冰冷的雪松信息素如同实质,缠绕上每个人的脖颈。
“不准,和丁眠那边的任何一个人,有任何牵扯。”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那双红金异瞳中闪过一丝近乎残酷的冷光,“如果让我发现……”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空气中骤然加重的血腥味和那无声的威胁,比任何言语都更具震慑力。
七人几乎是立刻点头,态度恭敬甚至带着一丝畏惧:“我们明白,哥哥。”
“我们绝对不会的!”
“我们只听哥哥的话。”
丁程鑫看着他们信誓旦旦的模样,身体重新靠回柔软的垫子里,挥了挥手,意兴阑珊地道:“城堡很大,自己找房间。别去西翼禁区。”
他闭上眼,似乎不再想理会他们。
七人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乖巧地、安静地退出了主厅,如同进来时一样,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当大厅重新恢复死寂,只剩下幽蓝火焰燃烧的细微噼啪声时,丁程鑫缓缓睁开眼,望着穹顶扭曲的浮雕,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
养几只懂得装可怜的小宠物,似乎……比想象中有趣一点。至少,他们懂得如何取悦他,而这,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是活下去最基本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