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毕业典礼结束的那个夏天,A大的梧桐叶还没开始飘落,林深和苏野却站在了高铁站的检票口前,空气里裹着离别的涩。林深手里捏着去南方的高铁票,票根边缘被她攥得发皱;苏野的行李箱上贴着北方小城司法局的入职通知,白色信封露在外面,格外刺眼。“又不是再也不见。”苏野伸手帮林深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脸颊,带着点颤抖,“国庆我就去找你,给你带家里冻的梨。”林深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苏野的腰,脸埋在她的衬衫上,眼泪砸在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知道这是两人最好的选择,却还是舍不得松开手,舍不得把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拉进彼此的生活里。
高铁开动时,林深趴在车窗边,看着苏野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野发来的消息:“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报平安。”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太阳的表情,和高中时她画在便签上的一模一样。林深握着手机,指尖反复摩挲着屏幕,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却又因为那句“国庆见”,多了份沉甸甸的期待。
从此,她们的生活被分割在南北两端,隔着千山万水。林深在南方的摄影工作室里,每天背着相机走街串巷,拍老巷子里的青石板路、早市上冒着热气的包子铺、傍晚江边的落日余晖,每拍一张满意的照片,她都会第一时间发给苏野,附带一句“今天的光很好,像你第一次帮我解围那天”。苏野则在北方小城的司法局里,忙着处理基层法务工作,帮村民调解纠纷、整理案件材料、写法律宣传稿,经常加班到深夜,每次忙完,她都会给林深发一条语音,声音带着点疲惫,却依旧温柔:“今天也有好好吃饭,你别太累,记得按时休息。”
早安晚安成了她们雷打不动的约定。林深会在清晨六点半,给苏野发一张窗外的朝霞照片;苏野会在晚上十一点,提醒林深记得关窗,别着凉。遇到难题时,她们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彼此。有次林深接了一个“城市烟火”主题的拍摄项目,拍了半个月都没找到感觉,对着相机里的照片发呆,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给苏野打视频电话,刚接通就哽咽着说:“我好像拍不好了。”苏野没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静静地听她吐槽,等她情绪平复后,才笑着说:“还记得大三冬天你做不出微积分题吗?最后还不是一道一道啃下来了。别着急,我陪你一起想,明天你去早市拍,我视频陪你,就像我们以前一起在图书馆那样。”那天晚上,苏野陪着林深聊了一整晚,从拍摄角度聊到光影运用,直到林深眼睛都快睁不开,才挂了电话。第二天,林深在早市拍了一组老人买早餐的照片,温暖又治愈,她第一时间发给苏野,苏野回复:“你看,你从来都很棒。”
苏野也有委屈的时候。有次她处理一起邻里纠纷,双方情绪激动,不仅不听调解,还对着她发脾气,说她“多管闲事”。那天她加班到很晚,回到宿舍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就觉得很难过。她给林深发消息,只说了一句“今天有点累”。林深看到消息时,正在整理照片,她立刻订了最早一班飞往北方的机票,又去甜品店买了苏野爱吃的提拉米苏,连夜赶了过去。第二天早上,苏野打开宿舍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深,眼眶瞬间就红了。“你怎么来了?”苏野的声音有点哑。“来给你送甜的,吃了甜的,就不难过了。”林深把提拉米苏递给她,笑着说。那天,林深陪着苏野在小城的公园里散步,听她讲工作中的委屈,帮她揉酸痛的肩膀,直到苏野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她才放心。
第一次重逢是国庆,苏野提前买了高铁票,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站在林深工作室楼下时,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箱,里面装着刚从家里带来的冻梨,裹着厚厚的棉被,还冒着寒气。林深正在给照片调色,听到楼下有人喊她的名字,抬头一看,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扔掉鼠标,抓起外套就冲了下去,像高中时那样,扑进苏野怀里,紧紧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她就又走了。“我好想你。”林深的声音闷闷的。“我也是。”苏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思念。那几天,林深带着苏野逛遍了南方的小巷,吃遍了她念叨了很久的小吃:清晨去吃皮薄馅大的小笼包,汤汁鲜得掉眉毛;中午去吃辣味十足的螺蛳粉,苏野辣得直吐舌头,却还是停不下筷子;晚上去江边散步,吹着晚风,看江面上的灯光闪烁。回到出租屋,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老照片,苏野指着大一那年的雪景照笑:“你看你那时候,冻得鼻尖通红还不肯戴围巾,我劝了你好久,你才肯把围巾戴上。”林深靠在她肩上,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洗衣液香味,突然觉得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好像也没那么远,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再远的路,都值得。
后来的每一个节假日,都成了她们的“重逢约定”。春节时,林深会提前买好年货,坐高铁去苏野家。苏野的爸妈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家孩子,每次她来,都会做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红烧鱼、糖醋排骨、小鸡炖蘑菇,全是北方的家常菜,却让林深尝到了家的味道。大年三十那天,林深和苏野一起贴春联、包饺子,苏野教她包北方的元宝饺子,林深学得很慢,包出来的饺子歪歪扭扭,却还是被苏野笑着放进了锅里。晚上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苏野的妈妈拉着林深的手,笑着说:“以后每年春节,你都来,咱们一家人一起过。”林深点头,心里暖融融的。
清明时节,苏野会来林深的城市。那时郊外的油菜花开得正好,一片金黄,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林深带着苏野去郊外拍照,她举着相机,对着油菜花田按下快门,苏野则在旁边帮她整理裙摆,偶尔还会摘下一朵小黄花,别在她的头发上。“你看,这样拍出来更好看。”苏野笑着说。林深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苏野站在油菜花田里,阳光洒在她身上,笑得眉眼弯弯,比油菜花还要耀眼。她突然觉得,能和苏野一起看这样的风景,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中秋的时候,她们会选一个中间城市,一起过中秋。有次她们选了一座靠海的小城,中秋节那天,两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天上的圆月,分享同一块月饼。苏野把月饼掰成两半,递给林深一半:“你吃豆沙馅的,我吃五仁的,咱们以前在宿舍阳台也是这样分蛋糕的。”林深接过月饼,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和高中时的蛋糕一样,满是幸福的味道。海风轻轻吹过,带着咸咸的气息,两人靠在一起,聊着未来的计划,聊着彼此的生活,直到月亮升到头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有次林深的工作室接到一个去北方拍雪景的项目,她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苏野。苏野听到消息后,立刻向单位申请了年假,说要陪着她一起去。她们一起去了北方的雪乡,那里的雪下得很大,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像童话世界一样。林深背着相机,在雪地里拍照,苏野则跟在她身后,帮她拿着保温杯,时不时提醒她:“慢点走,别滑倒了。”晚上住在民宿里,窗外飘着雪,林深靠在苏野怀里,一起看白天拍的照片。苏野突然指着一张照片说:“你看,这里的雪和咱们大三那年在A大看到的雪好像。”林深点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苏野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小声说:“等再稳定一点,我们就把家安在同一个城市吧,这样就不用再隔着一千多公里了。”林深抬头看她,眼里闪着光,用力点了点头:“好,我等那一天。”
她们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给对方寄小礼物。林深会把拍得最好的照片做成相册,在每张照片后面写上一段话,寄给苏野。有张照片是苏野在油菜花田里的背影,林深在后面写:“和你一起看的油菜花,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苏野收到相册后,会把它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每天都会翻一翻,就像林深在她身边一样。苏野则会把工作中遇到的有趣故事写成信,夹在林深爱吃的零食里寄过去。有次她在信里写:“今天调解了一起纠纷,双方最后和好了,还特意给我送了自家种的苹果,很甜,我留了几个,寄给你尝尝。”林深收到信和苹果后,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看着信,心里满是感动。
距离没有冲淡她们的感情,反而让彼此更珍惜每一次重逢的时光,也让她们更确定,不管走多远,对方永远是自己最坚实的依靠。就像高中时那张讲梧桐树的漫画,见证了她们的初次相遇;大学时那对刻着名字的戒指,象征着她们的约定;现在的每一次重逢,每一次联系,都是她们“救赎故事”的延续。
林深知道,不管未来还有多少个一千多公里,不管还要经历多少次离别与重逢,她和苏野都会一直走下去。因为她们的心里,都装着对彼此的思念和爱意,都知道,不管相隔多远,对方都会在原地等自己,都会用最温暖的方式,照亮彼此的路。原来最好的关系,从来不是朝夕相处,而是不管相隔多远,我都知道你在,你也知道,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爱你。
[末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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