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考验

大学的最后一个春天，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也掺杂着离愁别绪和对未来的焦虑。曾经看似遥远的“毕业”，如同一列高速列车，轰鸣着驶到了眼前。马嘉祺和丁程鑫，这对在各自艺术道路上高歌猛进的恋人，也不得不从风花雪月的思念和甜蜜的构想中抬起头，直面现实抛来的、沉甸甸的选择题。

马嘉祺凭借在校期间积累的奖项和出色的专业能力，早已成为各大乐团关注的目标。一份来自国内顶尖交响乐团的邀请函，更是如同一块分量十足的金砖，摆在了他的面前。乐团首席钢琴的位置，丰厚的待遇，与顶级音乐家合作的机会，以及稳定的、位于北京的发展平台……这几乎是每一个钢琴专业学子梦寐以求的终点。

几乎在同一时间，丁程鑫也收到了国内最负盛名的现代舞团抛来的橄榄枝。该舞团以其前卫的艺术理念和顶尖的创作水准闻名，能成为其中的正式演员，意味着站上了中国舞蹈界的最前沿舞台。然而，舞团的总部和主要演出基地，远在南方。

好消息接踵而至，却像两块来自不同方向的磁铁，要将他们再次拉向南北两极。

最初的喜悦过后，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们通过视频电话，看着屏幕里对方同样写满复杂情绪的脸，都知道，那个无法回避的话题，终于到了必须摊开来说的时候。

那天晚上的视频通话，气氛不同以往。没有了日常的絮叨，也没有了关于艺术的激情讨论。两人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连空气中无形的雪松与甜橙信息素，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缠绵，带上了一丝凝滞。

还是马嘉祺先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比平时低沉了些

马嘉祺阿程，舞团那边……邀请你了吧？

丁程鑫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睡衣的扣子

丁程鑫嗯。昨天正式收到的邮件。

他抬起眼，看向马嘉祺

丁程鑫嘉祺哥哥，你呢？乐团那边……是不是也定了？

马嘉祺嗯。

马嘉祺应了一声，没有回避

马嘉祺条件很好，机会也很难得。

简单的对话后，又是沉默。现实的问题像一堵冰冷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北方的乐团，南方的舞团。都是各自领域内顶尖的机会，也都是他们多年来努力奋斗想要抵达的平台。选择，似乎意味着放弃；奔赴，则代表着其中一方可能要做出巨大的牺牲。

丁程鑫我……

丁程鑫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涩

丁程鑫我跟舞团那边打听了一下，他们近几年都没有北上的长期演出计划，主要基地和创作都在南方。

马嘉祺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他知道丁程鑫的意思。那个他们共同构想了无数次的、有阳光房、钢琴和舞蹈的未来，似乎正面临着第一次严峻的考验。

马嘉祺乐团这边

马嘉祺缓缓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马嘉祺根基在北京，国外的巡演也多，但大本营不会动。

问题被赤裸裸地摆上了台面。异地恋，他们已经坚持了四年。但毕业后的“异地”，与校园时代的“异地”截然不同。那意味着真正踏入社会，意味着更繁重的工作压力，更少自主支配的时间，以及可能更加难以逾越的地理距离。长期的分离，对任何感情都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丁程鑫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马嘉祺看着屏幕里他显得有些单薄的肩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见过丁程鑫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知道他为了舞蹈付出了多少汗水和伤痛。那个顶尖舞团，是他应得的舞台。

就在马嘉祺深吸一口气，准备说出那个在心头盘旋了许久的、可能会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决定时，丁程鑫却突然抬起了头。

丁程鑫嘉祺哥哥，那个舞团……我可以不去。

马嘉祺猛地怔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丁程鑫却继续说了下去，语速很快，像是怕自己一停顿就会后悔

丁程鑫北京……北京也有很多很好的舞团，或者我可以做独立舞者，机会总会有的。你的乐团那么好，不能放弃。我……我可以去北京。

他说得干脆利落，仿佛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选择。但马嘉祺知道，放弃一个国内顶尖舞团的邀请，对于一个刚毕业的舞者意味着什么。那可能是错过一个时代，是艺术道路上难以估量的损失。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马嘉祺的眼眶。他的阿程，总是这样，看似活泼跳脱，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有着超越年龄的果决和担当，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

马嘉祺不行。

马嘉祺几乎是立刻否决，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马嘉祺那个舞团最适合你，是你一直想去的平台。你不能放弃。

他看着丁程鑫，目光温柔而坚定，一字一句地说

马嘉祺阿程，比起任何机会，你更重要。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表白，重重地敲在了程鑫的心上。他愣愣地看着马嘉祺，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不是委屈，是那种被珍视、被坚定选择的无以复加的感动。

马嘉祺看着他哭，自己的眼眶也红了，但他却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充满了释然和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马嘉祺傻瓜，别哭。我的意思是，乐团的机会固然好，但也不是唯一的选择。北京的音乐圈子虽然核心，但上海、深圳也有很好的乐团和音乐项目。我可以尝试接一些南方的合作，或者……干脆把重心往南方转移。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温柔而充满力量

马嘉祺四年异地我们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工作可以再找，机会可以再创造，但是丁程鑫，只有一个。

丁程鑫嘉祺哥哥……

丁程鑫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马嘉祺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马嘉祺隔着屏幕，虚虚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马嘉祺毕业以后，要在一起。有阳光房，有钢琴，有舞蹈，还有一只猫。这个约定，比任何一份工作邀请都重要。

这一刻，所有关于现实的焦虑和犹豫，都在彼此毫无保留的奔赴意愿中烟消云散。他们第一次如此严肃地讨论未来，第一次直面如此现实的选择，但结果不是争吵和妥协，而是更加确认了对方在自己生命中的不可替代性。

比起闪耀的舞台和众人艳羡的机会，他们更想要的，是那个有对方在的、叫做“家”的地方。距离、工作、机会……这些都可以调整，可以克服，只要最终的方向是彼此。

电话的最后，两人都红着眼眶，却笑得无比安心。他们具体讨论了哪些方案更可行，如何规划第一步。不再有不安和彷徨，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最终选择哪座城市，他们都将携手同行。爱意化解了现实的坚硬，让奔赴成为了最浪漫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