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炫目的灯光和喧嚣,像一层浮油,隔绝在Ara混乱的内心世界之外。她逃也似的回到主厅,混入攒动的人群,试图用周围的热闹来稀释唇上那挥之不去的灼热感和心底翻江倒海的混乱。她端起一杯不知是谁递来的冰水,指尖冰凉,却无法冷却脸颊和耳根持续不退的滚烫。
就在这时,人群的中心,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再次漾开不寻常的波纹。原本围绕着Thyme和Gorya那片区域的喧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带着看好戏意味的寂静。
Ara下意识地望过去。
Thyme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下颌微抬,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与派对氛围格格不入的、近乎偏执的火焰。他面前,是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小兽般不屈的Gorya。
“你到底在倔强什么?”Thyme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清晰地穿透了短暂的寂静,“我对你已经足够容忍了!”
Gorya没有退缩,反而仰起头,湿漉漉的眼睛(不知是汗水还是强忍的泪水)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我不需要你的容忍!我只希望你离我远点!”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字字清晰,像小石子砸在光洁的地面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场力量悬殊的对峙。MJ抱着手臂,笑容玩味;Ren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站在稍远的地方,沉默地看着,眼神里是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而Kavin……Ara的眼角余光瞥见他正缓步从她刚才逃离的走廊方向走来,脸上已恢复了那副完美的、温和旁观者的面具,仿佛刚才那个在昏暗走廊里将她禁锢在墙壁与他身体之间、强势掠夺她呼吸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对峙的两人身上,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洞悉一切的浅笑。
Ara的心猛地一抽。对比自己方才在Kavin面前的慌乱和……那一丝可耻的沉沦,Gorya此刻的抵抗显得如此决绝,如此……耀眼。她像一面镜子,照见了Ara内心深处那份被理智和权衡所压抑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反抗。
“远点?”Thyme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娇小的Gorya完全笼罩,“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
他伸手,似乎想去抓Gorya的手腕,动作带着他惯有的、不容拒绝的霸道。
Gorya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眼神里的火焰燃烧得更旺:“就凭我是个独立的人!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摆布的对象!”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在整个安静下来的派对空间里回荡。
Thyme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那是一种混合着被冒犯的震怒和某种……无法理解的挫败的情绪。他习惯了顺从,习惯了畏惧,Gorya这接二连三、毫不妥协的抵抗,像一根根尖刺,不断挑战着他的权威,也挑动着他连自己都未曾明了的好奇与执着。
“你——!”他再次伸手,这次动作更快,更带着怒气。
Gorya却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兔子,在他碰到她之前,猛地抬起手,用力挥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臂!
“啪”的一声轻响,不算响亮,却像一道惊雷,劈在了寂静的派对现场。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竟然……挥开了Thyme少爷的手?!
Thyme愣住了,他似乎完全没料到Gorya会做出如此直接、如此大胆的反抗动作。他看着自己被打落的手,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上的是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激起的、更加危险的征服欲。
“很好……”他盯着Gorya,眼神阴鸷,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很好……”
局面一触即发。
Ara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Thyme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怒火,为Gorya捏了一把冷汗。她甚至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玻璃杯,冰冷的杯壁刺痛了她的掌心。
而Kavin,依旧站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他甚至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预料到高潮的戏剧。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脸色苍白的Ara,那眼神深邃难辨,像是在对比,又像是在评估。
Gorya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刚才那一下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但她依旧倔强地挺直着脊梁,没有退缩半步。那单薄的身影站在强大的Thyme面前,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碾碎,却又坚硬得如同风雨中屹立不倒的磐石。
Thyme的执着,撞上了Gorya宁折不弯的抵抗。
这场发生在奢华派对上的对峙,远比任何灯光和音乐都更扣人心弦。
Ara看着Gorya,看着她眼中那不屈的光芒,再回想自己刚才在Kavin吻下那片刻的迷失和混乱,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是钦佩,是惭愧,也是一种更深沉的……茫然。
在这个由F4制定规则的世界里,抵抗,真的有用吗?而顺从或者沉默,又真的能换来想要的安宁吗?
Gorya用她的行动,给出了她的答案。
而Ara,还深陷在自己的迷局之中,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