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凛音痛苦地蜷在牢房角落,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又勉强拼凑在一起。
今天的实验格外残忍——他们强迫她在极寒与极热的两面极端环境中行走,同时还要应对不断涌来的敌人。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烧灼的刺痛,每一次迈步都像是在锋利的刀尖上跳舞。那不仅仅是对身体的摧残,更是对意志的彻底碾碎。
回到牢房后,她一声不吭地瘫倒在地,像一具被丢弃的尸首。
冰冷的金属地板透过单薄的囚服,将寒意渗入骨髓。但她已经感觉不到更多的寒冷了,因为内心的冰封远比这更为彻骨。
活着,也不过是延续无望的痛苦。“好想死啊……”她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铁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就这么不公吗?”但死寂的空气中,只有她自己沉重而破碎的呼吸声在回应。
她拖着几乎不属于自己的沉重眼皮,意识渐渐陷入昏沉。就在这时——
哐、哐!
清脆而极富节制的金属敲击声,从门边清晰地传来。
一下。
又一下。
那声音不像是无意的碰撞,更像是由自明确的意志,用指节轻叩而出。随即,声响迅速消隐在漆黑的走廊深处。力道计算得恰到好处,足以唤醒她,却绝不至于惊动他人。
“……谁?”她勉强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喉咙干涩发痛,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撕裂开来。她侧耳倾听,但门外只有一片虚无的寂静。
凛音挣扎着踉跄走到门边,透过狭窄的观察窗望出去——走廊里唯有洁白的墙壁与冰冷均匀的灯光,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痛苦过度后神经拉扯出的幻觉。
嘀呜——嘀呜——!
“警告——警告——!最高级别实验人正准备越狱!全员注意,立即启动最高级别防御——”
广播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咽喉,戛然而止!神月凛音浑身一僵,心脏失控般地狂跳起来。
是谁……能闹出比她当初更大的动静?在这座号称铜墙铁壁的绝密监狱里,竟然还有人敢如此大胆,甚至……似乎成功了?一股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诧的、微弱的好奇心,竟从死寂的绝望泥潭中钻了出来。
可她终究被囚于这方寸之地。
即便下意识地想调动异能,颈上冰冷项圈形态的抑制器也会瞬间释放出撕裂神经般的剧痛,将她狠狠压回现实。
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你无处可逃。希望是此地最奢侈也最危险的毒药。那股刚刚升起的好奇与冲动,迅速被更深的疲惫与理智压下。她拖着步子,无力地倒回那张坚硬的板铺上,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一丝不该存在的妄念彻底掐灭。
“喂喂——醒醒!”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轻轻响起,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不对——以刚才敲门的力道判断,这人应该确信她已经醒了才对。这是个少年的声音,清脆,口吻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神月凛音猛地睁开眼,在浑浊的黑暗中徒劳地搜寻着声音的来源:“你是谁?为什么敲我的门?我今天……已经够累了。”她的声音里浸满了疲惫与戒备,然而,一丝极力压抑的、近乎本能的期待,仍旧从裂缝中渗了出来。
黑暗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似乎更近了一些,语调里掺入了一丝神秘而真诚的笑意:“我是来告诉你……现在有一个能逃出去的办法。”
凛音的呼吸骤然停滞。
逃出去?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蓄谋已久的重锤,狠狠砸碎了她心中那扇被铁锈封死的大门。多次逃脱失败的被压抑的渴望、被磨灭的幻想,在这一刻疯狂地奔涌、咆哮!但她立刻强迫自己冷静——这会不会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另一场观测她反应、品味她绝望的残酷实验?
她沉默了许久,在做心理上的挣扎。
最终,她用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开口,声音里混杂着多年积攒的怀疑、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一丝无论如何也不肯彻底熄灭的希望之火:
“……你为什么要帮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伸出援手。”
那个声音轻轻地笑了,仿佛早已看透她内心的一切挣扎:“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困在这座牢笼里的囚徒。但我找到了一个漏洞,一个可以让我们撬开枷锁,获得自由的机会。不过,我需要你的力量,就像……你也需要我的指引一样。”
神月凛音感到自己的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撞击着胸腔。绝望与此刻燃起的希望在她体内疯狂交战,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望向门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那黑暗中……或许真的藏着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