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的叶子从嫩绿转为深碧,阳光开始带上灼人的热度,蝉鸣不知疲倦地响起,宣告着盛夏的来临。学期接近尾声,空气里除了离别的伤感,更多了一种对未来的憧憬与躁动。
陈奕和林晓的关系在夏日暖阳的催化下,愈发醇厚自然。他们会在闷热的午后,躲进图书馆有冷气的角落,分享一副耳机,各看各的书,偶尔抬头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也会在傍晚暑气稍退时,买两支老冰棍,坐在湖边的石凳上,看着天空被夕阳染成瑰丽的橘红色,脚边洒落着吃剩的木棍,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暑假计划。
然而,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渐渐浮出水面——暑假长达两个月的分离。
“我爸妈想让我回去,顺便去我舅舅的设计事务所实习一段时间,”林晓咬着冰棍,声音有些含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他们说……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陈奕沉默了一下,将口中冰凉的甜水咽下,喉咙却有些发干。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自己也联系好了本地一家建筑设计院实习,机会难得,不可能放弃。
“嗯,是好事。”他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机会难得,应该去。”
“可是……”林晓转过头看他,眼睛里有明显的不舍,“要两个月呢。”
两个月,六十天,对于热恋中、恨不得天天见面的人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之前寒假虽然也分离,但那时关系未定,思念是朦胧而带着不确定的焦灼。而现在,关系明朗,甜蜜正浓,分离便显得格外具体而残忍。
陈奕伸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掌心有冰棍融化黏腻的触感,但他毫不在意。
“没关系,”他看着她,眼神坚定而温柔,“我们可以每天视频。而且,时间过得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的话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他们开始具体规划起来:每天固定时间通话,分享彼此实习的见闻;可以一起在线看同一场电影,然后讨论;他甚至可以画下北方的夏日景象寄给她,而她可以拍下南方园林的婉约风光传给他。
计划列得越详细,仿佛就越能对抗分离带来的不安。但心底那抹阴影,依旧存在。夏日的热烈与即将到来的别离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带着微醺感伤的基调。他们格外珍惜这最后一段在校的时光,每一次牵手,每一次并肩行走,每一次在宿舍楼下依依不舍的告别,都仿佛被赋予了更深的意义。夏天才刚刚开始,他们却已经在练习着,如何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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