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躲开那伙壮汉的鞭子，林梵腰间的玉坠还勾在石栏缝里——她踉跄着往前扑，正好撞进了无情的怀里。
布料相触的瞬间，无情浑身一僵。怀里的人带着晚樱的香，裙摆蹭过他的袖角，软得像团云。他垂眼，看见林梵鬓边的步摇流苏缠在了自己的腰带上，那截皓腕还抵在他胸口，指尖微微蜷着。
心跳突然乱了半拍。
林梵也懵了——鼻尖撞在他肩头，疼得她眼尾泛热，却忘了挣开。直到听见身后壮汉的叫骂声近了，无情才猛地回神，指尖飞快解开缠在一起的流苏，轻轻将她往石栏后推：
无情“躲。”
等那伙人呼啸着冲过桥，林梵才揉着鼻尖退开半步，耳尖红得发烫：
林梵“月牙儿，对、对不起啊？”
无情偏过头，耳后也漫开浅粉，声音压得比湖风还轻：
无情“无碍。”
两人顺着墙根往集市口走，林梵撩开裙摆跨过块碎石，突然“咦”了一声：
林梵“方才还挤得走不动路，怎么这会儿空了？”
集市口的货担歪在地上，糖葫芦串滚了满地，却连半个人影都没见。无情扫了圈，看见街角有个穿粗布衫的老者正慢悠悠收竹筐，便上前拱手：
无情“老人家，请问这里的人怎么都往甜水巷去了？”
老者抬起头，脸上皱纹里沾着点糖霜，倒不慌不忙：
老者“一听就知道你们是外乡人。”
他往地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青石板，
老者“甜水巷里有座红楼，今儿是头牌师师姑娘开宴歌舞——可这不是最要紧的。”
林梵蹲下来，步摇垂在膝头晃：
林梵“那最要紧的是什么？”
老者“从前这红楼冷冷清清，”
老者剥着手里的花生，声音压得低，
老者“可前儿不知是谁传的——说这红楼的楼主，是个顶有名的江湖侠客。汴京人都爱凑侠客的热闹，这不，全挤去看了。”
林梵“就因为楼主是侠客？”
林梵眨眨眼。
无情却突然弯了弯唇角，眼底漫开点笑意：
无情“何止是侠客。这甜水巷的红楼楼主，是追命，也算是你师兄。”
林梵愣了愣，随即拍着膝盖笑出声：
林梵“难怪你非要先送信！那咱们快些去，别让师兄等急了？”
她刚要起身，裙摆却勾在了老者的竹筐上——无情伸手替她理开布料，指尖擦过她的裙角，又飞快收回：
无情“走。”
老者望着他们的背影，拍了拍沾着糖霜的衣襟，把空竹筐往肩上一扛，转身拐进了巷口的阴影里——风卷起他粗布衫的下摆，露出了腰间别着的那枚泛着冷光的铁令牌。
往红楼去的路，越走越热闹。风裹着脂粉香和酒气扑在脸上，林梵忍不住捏了捏鼻尖：满地都是踩碎的灯笼纸，红的金的，沾着泥点贴在青石板上；路两旁的槐树桠上，还挂着没燃尽的灯芯，火星子顺着风晃，把来往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林梵“这么多人，明儿怕是要挤塌门了。”
林梵扯了扯被风吹歪的发带，眼尾扫过旁边摇着折扇的公子哥——那人身穿锦袍，却踮着脚往红楼方向张望，扇子都摇得没了章法。
无情指尖摩挲着袖中的信纸，声音轻得像落进风里：
无情“既然这红楼是追命的，自然不必怕人知道。”
林梵“也是，我怎么没想到。”
林梵吐了吐舌头，步摇的流苏扫过脸颊，痒得她缩了缩脖子。
无情忽然弯了弯唇角，眼底漫开点软意：
无情“你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笨。”
林梵瞬间炸毛，叉着腰瞪他：
林梵“我才不笨！”
无情忍着笑点头：
无情“是是，你不笨。”
说着抬步往红楼门里走。
林梵气鼓鼓地追上去，刚要拽他的袖角，就被门口的小二拦了下来。那小二穿得油光水滑，打量林梵的眼神带着点轻慢：
王小乐“哎哎！你个姑娘家凑什么热闹？去去去，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林梵被小二拦在台阶下，指尖攥着裙摆的料子都发皱了，忙抬眼看向无情，对着小二拔高了声音：
林梵“我和他是一起的，凭什么不让我进？”
小二先扭头瞥了眼无情——见他一身素衣却眉眼冷冽，不像寻常人，又转回头打量林梵：这姑娘穿月白绣裙，鬓边步摇坠着银流苏，明明是娇贵的模样，怎么偏往红楼凑？
王小乐“去去去，”
小二挥着手赶她，语气不耐烦，
王小乐“男女有别！这是爷们待的地儿，你要逛热闹，该去隔壁青楼——那才是女儿家待的地方！”
林梵脸一红，余光见无情靠在廊柱旁似笑非笑，活像看她热闹。她气鼓鼓地冲他龇牙，偏巧有几个楼里的姑娘往这边瞥，那好奇眼神让她更尴尬，耳尖都烧起来。
王小乐“还愣着？快走！”
小二嗓门又高了些。 林梵忽然拍额头：
林梵“我是来找人的！”
王小乐“找谁？”
林梵“追命师兄。”
小二瞬间僵住——今早张妈特意吩咐，今日有一男一女来找他，姑娘就叫林梵。他堆笑躬身：
王小乐“原来是林小姐！小的眼拙，快请进！”
林梵没好气“哼”一声，走了两步越想越气，瞥见墙角小石子，偷偷捡起来，趁小二弯腰引路时，轻轻往他膝盖后窝一砸。 小二“哎哟”一声，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闷响一声。周围路过的人都停下来围观，有人捂着嘴笑：
“这还没过年呢，怎么就跪下讨赏了？”
小二脸涨得通红，急得跳脚爬起来，回头四处张望——林梵早拽着无情钻进了红楼雕花门里，只留下廊下晃荡的灯笼，把他气急败坏的影子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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