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五十分。
我和草爷仔细检查了304房间。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张硬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还有一间狭小、瓷砖泛黄的卫生间。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我尝试拉开一条缝隙，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和一个杂草丛生、堆满杂物的后院，看不到任何其他建筑。
房间里没有电话，没有网络，只有一盏光线昏黄的白炽灯。空气中那股霉味似乎更浓了些。
《温馨公寓住户手册》我们快速浏览了一遍，里面详细罗列了各种琐碎的规则，比如“晚上10点后必须熄灯”、“垃圾需分类并在指定时间放置门口”、“禁止在墙壁上钉钉子”等等，每一条都透着一股刻板和压抑。
“这鬼地方，比写字楼还让人难受。”草爷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面，“爷感觉浑身不得劲。”
“规则越多，意味着危险越多，但也意味着可以利用的漏洞可能也越多。”我合上手册，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即将指向六点。“走吧，该去餐厅了。记住手册上的提示，保持警惕，多看少说。”
我们离开304房间，反锁好门，走下楼梯。公寓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我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下到二楼时，我似乎又听到了那种细微的、像是啜泣的声音，但仔细去听，又消失了。
【危险感知】传来微弱的警示，提醒我们这栋楼里绝不只有我们。
一楼餐厅位于大门入口的右侧。我们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食物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餐厅不大，摆放着几张长条桌，已经坐了几个人……或者说，几个“房客”。
看到这些“邻居”的瞬间，我和草爷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脏兮兮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眼神狂热的年轻男人，他正对着一本厚厚的、写满诡异符号的笔记本念念有词，手边放着一杯浑浊的液体。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中间一桌，坐着一个穿着考究、面无表情的老妇人，她坐得笔直，正用刀叉一丝不苟地切割着盘子里的……一块看起来像肉，但颜色和纹理都很奇怪的东西。她的动作精准得像机器人。
角落里，则蜷缩着一个穿着睡衣、脸色苍白、眼圈发黑的年轻女孩，她双手捧着一杯水，眼神空洞地望着桌面，身体微微发抖。
而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坐着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脖子上有纹身的男人，他正大口嚼着食物，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刚进来的我们，尤其是在草爷身上停留了很久，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狞笑。
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正常人。
餐厅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白大褂男人的低语、老妇人刀叉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壮汉咀嚼食物的吧唧声。
一个穿着围裙、面无表情、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的中年妇女（大概是厨师或服务员）从后厨端出几个餐盘，放在取餐台上。餐盘里的食物看起来……还算正常，是某种炖菜和面包，但颜色过于鲜艳，香气也有些腻人。
“新来的？这边坐。”那个壮汉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
我和草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拒绝。手册上说“信任你的邻居，但不要完全相信他们”，这个壮汉显然属于“不能相信”的那一类。
我们选择了靠近取餐台、离其他人都稍远的一张空桌子坐下。
“规矩点，自己去拿吃的。”壮汉见我们没理他，冷哼一声，继续埋头大吃。
我和草爷去取餐台拿了食物。我仔细闻了闻，除了香料味，似乎没有其他异常。【危险感知】也没有特别提示。但出于谨慎，我和草爷都只拿了一点点面包，没有碰那颜色可疑的炖菜。
我们默默吃着干硬的面包，暗中观察着其他房客。
白大褂男人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尤其是看着我手中的搅屎棍，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新素材……完美的混沌载体……”他低声嘟囔着，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写画。
老妇人始终没有看我们一眼，专注地吃着自己的“肉”。
角落里的女孩在我们进来时似乎颤抖得更厉害了，始终不敢抬头。
那个壮汉很快吃完了，把盘子一推，站起身，径直朝我们走来。他庞大的身躯带来一股压迫感。
“喂，新来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目光在草爷身上扫来扫去，“这栋公寓，有规矩。第一条规矩，就是新人要懂礼貌，要‘孝敬’老人。你这只……羊？看起来挺肥的。今晚给老子送条后腿过来，就当是见面礼了。”
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草爷身上！
草爷当场就炸毛了，站起来怒视壮汉：“嗯昂！你他妈说啥？想尝尝爷的口水是吧？”
壮汉脸色一沉：“畜生还敢顶嘴？”说着，他竟然伸手就要来抓草爷的脖子！
【危险感知】瞬间变得强烈！
我猛地站起身，挡在草爷面前，手中的搅屎棍已经横在了身前，冷冷地看着壮汉：“手册第三条，公寓内请保持安静。你想违反规则吗？”
壮汉的手停在半空，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棍子，又看了看周围。那个老妇人终于停下了刀叉，面无表情地看向这边。白大褂男人也抬起头，眼中带着看戏的兴奋。连角落里的女孩都吓得捂住了嘴。
壮汉脸上横肉抽搐了几下，似乎对规则有所顾忌。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威胁道：“臭娘们，给你脸不要脸！等着瞧！在这栋楼里，有你们好受的！”
说完，他啐了一口唾沫（唾沫落在地上，竟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餐厅。
冲突暂时平息，但餐厅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乐子值+15（成功化解冲突，并利用规则威慑潜在威胁）。】
乐子值增加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我们刚来第一天，就明显树敌了。这个壮汉，绝对是巨大的隐患。
晚上六点五十分，晚餐时间即将结束。那个僵硬的服务员开始收拾餐具。
我们不敢多留，立刻起身离开餐厅。在走出餐厅门时，我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白大褂男人正对着我们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诡异的、充满期待的笑容。
回到304房间，我立刻反锁了房门，还用桌子抵住。草爷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妈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疯子！这破地方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冷静点。”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七天，只要熬过七天就行。那个壮汉虽然凶，但他似乎也受规则限制，不敢在公共场合直接动手。我们小心点，晚上绝对不要出门。”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指向晚上七点半。
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这种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时钟指向晚上八点整时，公寓楼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清晰的、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声不疾不徐，仿佛敲在人的心脏上。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我们门外！
我和草爷瞬间屏住了呼吸！
手册第三条：今晚如果听到敲门声，除非对方明确说出‘我是房东，需要检查管道’，否则绝对不要开门！
敲门声持续着，门外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说话。
是谁在外面？
（第01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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