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示意侍卫将船靠近些，声音低沉平稳：“无妨。物归原主。”他将帕子递出。
沈墨染微微抬头，露出一截白皙优美的脖颈。她接过帕子时，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萧衍的手背，随即像受惊般迅速收回，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多谢贵人。”
沈晴晴在一旁看着，小声说：“这位公子虽然坐着轮椅，但感觉好有气势啊。”
沈墨染心中快速判断：此人虽残疾，但通身贵气逼人，八九不离十就是萧衍。只是这初次见面，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妹妹，我们回去吧，莫要打扰贵人。”她轻声对沈晴晴说，却又忍不住“好奇”地偷偷瞥了萧衍一眼，那眼神纯粹又带着一丝羞怯，像是闺中少女对陌生男子的正常好奇。
萧衍将一切尽收眼底。这小女子的演技倒是炉火纯青，若不是他早知沈墨染底细，怕是也要被这副柔弱外表骗了去。
“两位姑娘是游湖赏春？”他突然开口。
沈晴晴抢着回答：“是啊！我和姐姐难得出来，这里的桃花开得可美了！”
沈墨染轻轻拉了拉妹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言，然后柔声回答：“今日天气好，陪妹妹出来走走。贵人也是来赏春的？”
“算是。”萧衍简略回应，目光却未曾从沈墨染脸上移开。他注意到她每一次垂眸、每一次微笑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却又自然得无懈可击。
“还未请教贵人尊姓？”沈墨染鼓起勇气般问道。
萧衍停顿片刻，缓缓道：“姓唐。”
唐？沈墨染心中快速转动。萧衍母亲姓唐，这化名倒是巧妙。她面上不露分毫，只温婉一笑：“原来是唐公子。”
两船并行了一小段，沈墨染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大家闺秀的矜持，不多言不多问，却又在细节处流露出对这位“唐公子”的兴趣——偶尔的目光交汇，片刻的欲言又止。
萧衍心中兴趣愈浓。这女子明明心机深沉，却伪装得如此纯良，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拆穿她的冲动。他想看看，这层面具下，究竟是怎样一张真实的面孔。
“听闻近日京中有喜事，沈家大小姐与摄政王定下婚约。”萧衍突然开口，面具下的眼睛紧盯着沈墨染。
沈墨染心中一震，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浮现出羞涩与不安：“是...是的。小女子正是沈墨染。”
她抬眸飞快看了萧衍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这门亲事是皇上恩典，小女子...惶恐不已。”
好一个“惶恐不已”。萧衍几乎要笑出声来。若是真惶恐，又怎会在此“巧遇”？又怎会如此娴熟地运用自己的柔弱作为武器？
沈晴晴在一旁插话：“姐姐你别怕，摄政王说不定是个好人呢！”
沈墨染轻轻摇头，眼中泛起水光：“妹妹别说了，婚姻大事，岂是你我能妄议的。”她转向萧衍，歉意道：“让唐公子见笑了。”
“无碍。”萧衍摆手，心中已有了计较，“今日相遇也算有缘。不知沈小姐可愿改日再叙？城中新开一家茶楼，景致不错。”
沈墨染心中警铃微响。这邀请来得突然，但若是拒绝，可能错过接近他的机会。她迟疑片刻，恰到好处地显露出闺秀的矜持与为难：“这...怕是于礼不合。”
“姐姐，唐公子一看就是正人君子，只是一起喝茶赏景，有何不可？”沈晴晴果然如沈墨染所料，开始帮腔。
沈墨染心中满意，面上却仍犹豫：“可是...”
“三日后，清茗轩天字雅间，唐某静候。”萧衍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便示意船夫调转船头。
两船渐远，沈墨染望着那玄色背影，眼中柔弱的伪装褪去一瞬，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今日初见，虽未能完全确认，但这位“唐公子”十有八九就是萧衍。而他对她的兴趣，似乎比预期中还要浓厚。
沈晴晴还在旁边兴奋地说着：“姐姐，这位唐公子虽然残疾，但气度不凡，定不是普通人。你们真有缘分呢！”
沈墨染重新戴上柔弱的假面，轻声道：“妹妹别乱说，只是偶遇罢了。”她望向逐渐远去的画舫，唇角微微上扬。
棋局已开，第一步走得不错。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精心谋划。
而另一艘船上，萧衍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轮廓分明、毫无瑕疵的脸。他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双腿从轮椅站起，走到船边，望着沈墨染所在的方向。
“沈墨染...”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笑意渐深。
这桩婚约，原本只是政治联姻，如今看来，倒是有趣得紧。他很好奇，当这朵黑莲花发现“唐公子”就是她要嫁的摄政王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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