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市中心一家高级餐厅的私密包间里。
苏晚晴推门而入时，顾寰宇已经坐在那里。一周的分离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在看见她的瞬间，那双深邃的眼眸依然亮了起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晚晴，你……”他起身，想为她拉开椅子。
“坐吧。”苏晚晴抬手制止，动作流畅地在他对面坐下，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身侧，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靠近的屏障，“时间有限，我们直接谈正事。”
她甚至没有寒暄，没有解释这一周的失联，直接从一个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推到顾寰宇面前。
“这是新的离婚协议，”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份商业报告，“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看一下条款，主要是财产分割部分。我委托了李律师全权处理，后续细节你可以直接与他沟通。”
顾寰宇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低头看着那份文件，封面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眼底。上周她忽然提出离婚的事情，然后把离婚协议递给他，被他撕了个粉碎。然后苏晚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找了她一周，担心、焦虑、不安折磨得他寝食难安，最终等来的，竟又是这样一份冰冷决绝的文件。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痛楚和一丝压抑的怒火：“苏晚晴？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他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有些沙哑，“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我们之间……就这么不值得你多说一个字吗？”
苏晚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冷静得近乎残忍：“寰宇，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明白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就好。解释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又何必多费唇舌？”
她微微前倾，指尖在协议上轻轻点了点，语气公事公办：“我放弃了顾氏集团的所有股权和未来收益，毕竟你是过错方，我这样处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的诉求就是尽快办理离婚手续。如果你有其他要求，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可以提出来，我的律师会评估。”
“公平？合理？”顾寰宇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自嘲，“苏晚晴，在你心里，我们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桩生意，对吗？”
苏晚晴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语气反而更加冷硬：“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成为苏家唯一的掌权者，是我和你联姻的目的。现在我已经拿到了苏家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所以我不需要你了。”
“不需要我了……”顾寰宇重复着这个词，心像是被狠狠攥紧。他看着她，试图从她精致却冷漠的脸上找到一丝过去的痕迹，找到一丝不忍或动摇，但他失败了。眼前的苏晚晴，陌生得让他心寒。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餐厅外隐约的钢琴曲似乎都换了一首。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拿起了桌上的笔。
“我不同意。”说完，他起身离开。
笔被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包间里令人窒息的沉寂。顾寰宇没有在那份协议书上写下他的名字，而是猛地站起身，椅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高大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前倾，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此刻却因他紧绷的肌肉而显得有些压迫感。这位年仅三十便执掌顾氏商业帝国的男人，向来以冷静果决、喜怒不形于色著称，可此刻，所有的沉稳自制都在苏晚晴冰冷的决绝面前土崩瓦解。
“我不同意。”他重复道，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那双原本盛满痛楚和怒火的眼睛，此刻像幽深的寒潭，死死锁住苏晚晴。他下颌线绷得极紧，显示出他正极力克制着翻涌的情绪。“苏晚晴，你想用一份协议，用那些冷冰冰的条款，就这样把我们之间的一切画上句号？不可能。”
苏晚晴似乎没料到他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她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无懈可击的冷静面具。“顾寰宇，意气用事没有意义。法律程序……”
“去他妈的法律程序！”顾寰宇低吼一声，双手“砰”地一声撑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因用力而泛白。他身体前倾，极具压迫感地靠近她，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不再是商界精英的矜贵，而是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危险与执着。“不是因为苏家的股份，那早就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告诉我，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用这种方式？”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冷静的外壳，直视她内心深处。这一周的不眠不休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眼下的淡青和微微泛红的眼梢，让他平日的冷峻增添了几分落拓的憔悴，却更显得执拗。“我不会同意的晚清，我不同意！”
苏晚晴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陷入柔软的布料中。她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但眼底深处似乎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寰宇我们好聚好散可以吗？。”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紧绷，“顾寰宇，签字，对我们彼此都是解脱。”
“解脱？”顾寰宇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愤怒，他猛地直起身，抬手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有些狼狈，却无比真实。“你觉得我撕了第一份协议，动用了所有人脉发疯似的找了你一周，是为了寻求一场‘解脱’？”他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爱恋、痛楚、不被信任的愤怒，以及一丝不肯熄灭的希冀。“苏晚晴，你太小看我顾寰宇了，也太小看我们这段婚姻了。我顾寰宇认定的东西，从来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无论是生意，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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