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磨坊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呻吟。

依恩收起短匕，灰色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落在靠在石头边、手里紧紧攥着金属筒、脸色惨白如纸的路德身上。他的目光在路德扭曲的左臂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表示。

达米安也护着伊登，警惕地看着依恩和路德，血红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未散的杀意和审视。他显然也认为刚才的埋伏与依恩有关。

“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顺利完成交易。”依恩淡淡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转向达米安，“或者，是不希望我们任何一方得到‘源典’的秘密。”

达米安冷哼一声，没有接话。他低头查看了一下伊登的情况，确认他无恙后，沉声道：“交易已经完成。我们走。”

“等等。”依恩忽然叫住了他。

达米安身体一僵，血红色的眼睛锐利地看向依恩：“你还想怎么样？”

依恩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刚才的埋伏，打断了我们验证这最后一部分秘密的真伪。为了表示诚意，你是不是应该……再多透露一点？比如，那些埋伏者，是谁？”

路德心中一动，强忍着疼痛，也看向达米安。他也想知道，是谁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达米安沉默了片刻，血红色的眼睛扫过依恩，又扫过狼狈的路德，最终，他缓缓吐出一个词：

“风语契。”

说完，他不再停留，紧紧拉着伊登，迅速消失在磨坊外的黑暗中。

“风语契……”依恩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路德也皱起了眉头。“风语契”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传说他们世代守护着某些古老的秘密和禁忌，防止其被滥用。他们行动隐秘，力量深不可测，很少直接介入世俗的纷争。他们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阻止“湮灭之瞳”的秘密重现于世？

维尔德执事走过来，低声向依恩汇报：“大人，我们损失了两人，伤三人。对方留下了五具尸体，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依恩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到路德身上，以及他手中那个金属筒。“你倒是……命大。”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

路德扯出一个因为疼痛而扭曲的笑容，举起手中的金属筒：“主人……您要的东西……我帮您……拿到了。”他因为失血和疼痛，声音有些颤抖，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这算不算是……立功了？”

依恩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灰色的眼眸如同深冬的寒潭。他伸出手，不是去接金属筒，而是轻轻碰了碰路德扭曲的左臂。

剧烈的疼痛让路德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晕过去。

“看来，你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我的总执事。”依恩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希望这次教训，能让你学会，在战场上分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路德咬着牙，冷汗从额角滑落。他知道依恩指的是他之前为了救他而分神受伤的事。这混蛋……明明是自己救了他！

“至于奖励……”依恩俯下身，在路德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那气息冰冷，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等你这条胳膊还能用的时候……再说吧。”

说完，他直起身，从路德手中拿过那个金属筒，看都没再多看他一眼，对维尔德吩咐道：“带上他，我们回去。”

维尔德示意两名受伤较轻的“净街者”搀扶起几乎虚脱的路德。

路德被半拖半架着离开磨坊，断臂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内心翻涌的不甘、愤怒和……更加炽烈的征服欲。依恩·克莱斯特！你等着……今日之辱，他日我必百倍奉还！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匍匐在我脚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磨坊，以及达米安和伊登消失的方向。风语契……达米安……伊登……还有那个神秘的“源典”……这个漩涡，越来越深了。而他，路德·奥德里克，注定要在这漩涡中，搅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