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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港的晚风

叙予江叙

九月的梧桐巷裹着夏末的余热,蝉鸣倦懒地趴在枝桠上,把最后一点暑气拖得绵长。

江叙白的单车碾过巷口的碎光斑,黑色校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白T恤,后颈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车把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刚在巷口的台球厅赢了包烟,烟盒被捏在指节间转得飞快,直到听见巷尾传来的单车铃响——

叮铃。

很轻的一声,像把夏末的风揉碎了。

江叙白抬眼,看见穿同款校服的宋知予。

少年的白衬衫扣子扣到最顶端,袖口规规矩矩挽在小臂,单车筐里放着半本摊开的习题册,笔还夹在书页里。他的头发是柔软的栗色,被风掀起几缕,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镜片反着光,把巷口的梧桐影晃成细碎的星子。

是隔壁班那个“标准答案”。

江叙白嗤了声,指尖的烟盒停在半空。宋知予的车刚骑到他旁边,忽然“咔哒”一声,车链卡在了齿轮里。少年慌慌张张地捏刹车,车把晃了晃,差点栽进路边的梧桐丛里。

江叙白把烟盒揣进裤兜,长腿一撑,单车斜斜靠在墙上,走过去时带起一阵风:“喂,书呆子,车坏了?”

宋知予攥着车把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他认得江叙白——上周在教务处门口,这人把教导主任的保温杯藏进了垃圾桶,最后是被年级主任揪着后领走的,全校通报批评的名单里,“江叙白”三个字写在最前面,像道烧得发烫的疤。

“不用你管。”宋知予垂着眼,指尖去拨卡住的车链,指尖刚碰到油污,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手腕。

江叙白的掌心带着薄汗,温度烫得宋知予猛地缩了下:“别碰,脏。”

他蹲下去,指尖勾住车链往上一挑,齿轮“咔啦”一声归位,动作快得像没停留过。起身时他垂眸看宋知予,对方的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那双干净得像浸在凉水里的眼,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沾了油污的手指。

“看什么?”江叙白挑眉,故意把手指往他面前晃了晃。

宋知予的耳尖忽然红了,他别过头,从书包里摸出包湿巾递过去:“谢……谢谢。”

江叙白盯着那包印着小熊图案的湿巾,嗤笑出声:“书呆子,你幼儿园没毕业?”

话刚出口,他看见宋知予的嘴唇抿成了直线,眼尾垂下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江叙白莫名有点烦躁,把湿巾抓过来,随便擦了两下手指,又把剩下的塞回宋知予怀里:“走了。”

他跨上单车,刚蹬出去两步,听见身后的人小声说:“我叫宋知予,不是书呆子。”

风把这句话吹得很轻,却刚好落在江叙白的耳尖。他的脚顿在踏板上,回头时,宋知予正蹲在地上,用纸巾擦车筐里的习题册,夕阳裹着梧桐叶落在他身上,像裹了层软乎乎的糖霜。

江叙白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调转车头冲进了巷口的风里。

而宋知予蹲在原地,看着被塞回来的湿巾,指尖轻轻摩挲着包装上的小熊,忽然想起上周通报批评时,江叙白站在教务处门口,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眼神却扫过走廊里哭鼻子的低年级学生,偷偷把口袋里的糖塞给了对方。

梧桐叶落了一片,刚好盖在习题册的“解”字上。

夏末的风还没凉透,宋知予攥紧了湿巾,听见巷口传来江叙白的单车铃响——

叮铃。

和他刚才的那声,一模一样。

晚自习的铃声裹着夜色落下来时,江叙白正趴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补觉。

教室顶的吊扇吱呀转着,把粉笔灰吹得满教室飘,前桌的男生戳了戳他的后背:“叙哥,老班查班了!”

江叙白掀起眼皮,看见班主任抱着教案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教室时,精准地落在他敞开的校服外套上。他啧了声,不情不愿地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刚趴下,就听见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

是宋知予。

少年抱着一摞作业本,校服领口扣得严丝合缝,眼镜滑到鼻尖也没顾上推,走到讲台边把本子放好,转身时刚好对上江叙白的视线。

江叙白挑了挑眉,用口型比了个“书呆子”。

宋知予的耳尖又红了,他飞快地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就在江叙白斜前方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像棵刚被修剪过的白杨树。

江叙白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落在宋知予的后颈上。那处的皮肤很白,被灯光照得泛着薄粉,发尾软软地贴在衣领上,看得他指尖有点痒。

“喂,”他忽然用笔尖戳了戳宋知予的后背,“作业借我抄。”

宋知予的肩膀颤了一下,没回头,只把刚写完的数学练习册往身后推了推。江叙白勾着练习册的边角拉过来,翻到最后一页时,看见页脚处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和那天湿巾包装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笑出声,声音不大,却刚好让宋知予听见。少年的后背更僵了,指尖攥着笔杆,在草稿纸上用力划了道痕。

江叙白没再逗他,低头抄作业,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等他抄完把练习册递回去时,宋知予刚好转身,两人的指尖撞在一起——

宋知予的手很凉,像刚浸过凉水的冰块,江叙白的指尖一热,下意识攥了攥。

少年的脸“腾”地红透了,连耳尖都泛着绯色,他猛地抽回手,练习册“啪”地掉在地上,纸张散了一地。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投过来。江叙白看着宋知予慌慌张张蹲下去捡纸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烦躁。他弯腰,手指比宋知予快一步,捡起最上面那张草稿纸。

纸上除了数学公式,还写着一行很小的字:“江叙白,好像没那么讨厌。”

笔尖的墨还没干,晕开一小片模糊的黑。

江叙白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把草稿纸折起来,塞进自己的校服口袋,然后把剩下的纸推给宋知予:“走了。”

说完他抓起书包,不等宋知予反应,就翻出了教室后门。

夜风裹着梧桐叶的气息吹过来,江叙白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指尖捏着那张草稿纸,纸张的边缘被汗浸得发皱。他想起宋知予红透的脸,想起对方攥着湿巾时软乎乎的指尖,忽然把草稿纸塞进了口袋最深处。

而教室里,宋知予蹲在地上,盯着江叙白消失的后门方向,指尖摸着刚才被对方攥过的地方——那里好像还留着江叙白掌心的温度,烫得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晚自习的铃声又响了一遍,是下课的信号。宋知予把练习册抱在怀里,抬头看向窗外,看见江叙白的单车碾过走廊下的碎光斑,像碾过了夏末最后一点没说出口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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