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市立医院 VIP 楼层灯火通明,像一座不夜城。林知遥坐在走廊长椅上,背脊挺得笔直,烟灰长裙被雨水和血渍染成斑驳,却无人敢劝她换。她手里捏着那份从卫星电话发来的简短指令——“保护知澜,别让她死。”字迹锋利,像写的人一样,一笔一划都带着刀口。她盯着那行字,指节泛白,心里却像打翻了一锅热油,噼啪作响。
电梯门“叮”一声滑开,医护推着移动床快步走出——林知澜到了。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此刻苍白如纸,额角血迹被雨水冲成淡粉,像雪地里被踩碎的樱花。医护擦肩而过时,林知遥下意识起身,却听见移动床上的人微弱开口:“姐……姐姐。”声音轻得像风,却准确无误地钻进她耳膜,像一根细针,扎在最软的肉上。
林知遥脚步一顿,目光与对方相撞——同样的眼睛,同样的弧度,却映出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被众星捧月,一个被踩进泥里。她忽然觉得呼吸发紧,像有人用手掐住她喉咙。
VIP 病房门合上,玻璃隔断后,医生护士团团围住病床,手术灯亮起,冷白光线穿过玻璃,像一把剖开夜色的刀。林知遥站在门外,影子被拉得细长,映在对面长镜里——镜里镜外,两张一样的脸,一个满身血污,一个满身疲惫。她抬手,指尖触到镜面,冰凉瞬间渗进皮肤,像触到另一个自己,一个从未被命运善待的自己。
“你占了我的位置,三年,该还了。”身后传来微弱却清晰的声音。林知遥回头,林知澜不知何时已被推出手术室,额头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神却亮得惊人,像一把刚出鞘的剑。
“位置是法律给的,想要——去地下问他要。”林知遥声音平静,却字字带刺。林知澜笑了,嘴角弧度熟悉得刺眼:“法律?于家的法律就是老爷子一句话。你猜,他会不会让你继续占着?”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于老爷子到了。
老人一身黑色唐装,领口绣着暗金檀花,步履稳健,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钉在林知遥身上,像鹰盯住猎物。他停在两姐妹中间,目光扫过同样苍白的脸,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于家不需要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媳妇。”
林知遥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就一个都不要,省事。”老爷子冷笑,目光转向林知澜,声音忽然温和:“知澜,你受苦了。于家欠你的,会还。”
林知澜眼眶微红,却倔强地别过脸:“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公道。”
“公道简单。”老爷子抬手,身后律师立刻递上文件,“换女联姻。知遥退出,知澜顶上,对外宣称双胞胎长幼有序,于家体面,你们林家也体面。”
林知遥接过文件,指尖微颤,却忽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体面?于家的体面就是踩着血换新娘?”她抬手,把文件撕成两半,再撕成四半,抬手一扬,碎片雪花般落在地,“抱歉,我不同意。”
老爷子脸色微变,声音沉下来:“你不同意,可以。那于朦胧的医药费、于家的资源、你手里那点版权,全部停掉。”
林知遥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只U盘,抬手,狠狠拍在老爷子拐杖上,金属撞击声清脆,像开战的号角:“停啊,随便停。这里面是于朦胧奶奶留下的遗嘱原件,指定他为唯一继承人,附带于家二房洗钱证据。您停一个试试?我保证,明早股市开盘,于氏股票跌成废纸!”
空气瞬间安静,只能听见心跳监护仪在远处“滴——滴——”作响,像为这场战争擂鼓。老爷子瞳孔微缩,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你敢威胁我?”
“我敢。”林知遥抬眼,眸色亮得惊人,“我还敢当众承认——我是于朦胧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我不同意离婚,谁也抢不走。包括您。”
话音落下,走廊尽头突然响起快门声——不知何时,几家媒体已悄然到场,镁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她当众撕碎文件、U盘拍拐杖的瞬间。林知遥背对镜头,声音却字字清晰:“各位记者,明天头条尽管写——于家逼宫,于太太死守病房,遗嘱真相即将曝光!”
老爷子脸色铁青,手指在拐杖上收紧,指节泛白,却终究没再开口。林知澜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向林知遥,眼底闪过一丝极浅的讶异与——嫉妒。
“你疯了。”她轻声说,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你以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林知遥转头,对她微微一笑,笑意却像刀锋:“是啊,我疯了。被你们逼疯的。”她抬手,把额前湿透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轻却坚定:“接下来,轮到我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