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明美”(傀儡)讲述完那个离奇却又丝丝入扣的“重生”故事后,客厅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客厅里时钟的滴答声,衬得这份寂静更加沉重。
灰原哀依旧死死地盯着眼前自称是姐姐的女人,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混乱、挣扎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弱的希望。
柯南的大脑则在飞速运转,试图从那近乎天方夜谭的故事中找出逻辑的裂痕。
就在这时,“宫野明美”——或者说,此刻仍是“小百合阿姨”样貌的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柯南,最终落在了脸色苍白的灰原哀身上,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歉意、伤感与决然的神情。
“我知道,这个故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她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就连我自己,有时候醒来,都分不清那漫长的治疗和康复是一场梦,还是真实的经历。”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尤其是关于过去的记忆,很多都变得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而哀伤:“比如……我最亲爱的妹妹,志保。”
听到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灰原哀的身体猛地一颤,呼吸瞬间停滞。
“我拼命地想,”“宫野明美”(傀儡)的声音带着真切的痛苦,“想记起志保的样子……她笑起来是什么样的?眼睛、头发是什么颜色?个子多高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只知道她是个……大概十八岁左右的少女了,应该很漂亮,很聪明……”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仿佛因为无法记起至亲的容貌而深感自责。
柯南和灰原哀的心都揪紧了。
记忆受损?偏偏忘记了妹妹的样貌?这巧合得令人心惊!
“而且,”“宫野明美”(傀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警惕,“虽然记忆模糊了,但那种危险的感觉……却一直留在骨子里。
我总觉得,日本这边……并不安全。
当初那些差点害死我的人,可能还在暗处。
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小兰,我才不得不……做了一些伪装。”
说着,在柯南和灰原哀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她缓缓抬起手,伸向了自己的头发。
在柯南和灰原哀一瞬不瞬的注视下,她的指尖在耳后发根处轻轻摸索了一下,仿佛触动了某个极其精巧的机关。
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她轻轻地、缓缓地将那头红棕色的及肩发,如同摘下一顶帽子般,从头上取了下来!
假发之下,露出的是一头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柔顺而有光泽的茶褐色长直发。
这发色……柯南和灰原哀都再熟悉不过!这正是宫野明美生前标志性的发色!
这还没完。
取下假发后,她又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鼻梁上那副无框平光眼镜。
随着眼镜的移除,她整个面部的轮廓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那份知性和温婉,五官的线条变得更加清晰、柔和,也……更加接近柯南和灰原哀记忆深处那张脸!
卸去了假发和眼镜的伪装,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发色、脸型、五官都与他们记忆中的宫野明美几乎完全重合的女人!
只有眼神,似乎因为经历了“生死”与漫长的疗养,比记忆中那个温柔中带着一丝倔强的银行职员,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沉淀。
“这样……或许能让我稍微安心一点。”
卸下伪装的“宫野明美”(傀儡)轻声说道,她看着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柯南和灰原哀,脸上露出一抹带着苦涩和无奈的笑容,“很抱歉之前瞒着你们,但我必须小心。”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灰原哀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缩成了针尖大小,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疯狂滑落。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破碎的、压抑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
是姐姐……真的是姐姐!这头发……这脸庞……这气质……这笑容……这感觉……这副熟悉的容颜,早已深深刻在她的灵魂里。
眼前的人就是姐姐!一定就是姐姐!她绝不会认错!
柯南也彻底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
易容!?如此高明、如此彻底的易容!?连发色和面部细节都改变了!甚至气质和带给人的感官感觉都一样!这需要何等高超的技术?
贝尔摩德?不,这种程度……而且对方主动卸下伪装,这举动,几乎将“陷阱”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一个处心积虑的伪装者,怎么会主动暴露自己的真容?难道……那个离奇的重生故事……有可能是真的?!
巨大的冲击和混乱,如同海啸般将两人吞没。
理智在疯狂呐喊“这不可能”,但眼前这无比真实、无比震撼的“证据”,却将他们的认知彻底击碎。
希望与恐惧,狂喜与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灰原哀看着那张日夜思念的脸,多年来的压抑、痛苦、思念如同火山般喷发,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眼前的人,喊出那声姐姐!
而“宫野明美”(傀儡)则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过往的迷茫和对现状的谨慎。
她成功地,将一颗威力巨大的情感炸弹,投向了灰原哀最脆弱的心防,也将一个近乎无解的谜题,摆在了工藤新一的面前。
真相,仿佛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角,露出的,却是更加深邃、更加令人不安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