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的低语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马嘉祺因演出成功而泛起的些微暖意。第三排左侧，灰风衣，专业测频仪……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勾勒出的画面远比单纯的“窥视”更具威胁性。对方不仅在观察，更可能在采集、分析他们的数据！
马嘉祺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演出结束后的笑容，与前来祝贺的林薇团队成员寒暄，但眼神已锐利如鹰，借着转身与丁程鑫击掌的间隙，将信息迅速传递出去。丁程鑫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只是搭在刘耀文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
成功的喜悦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回到后台简陋的休息室，气氛明显不同。贺峻霖想欢呼，却被宋亚轩轻轻拉了一下衣袖，看到几位哥哥凝重的脸色，瞬间噤声。
“收拾东西，尽快离开这里。”马嘉祺压低声音，言简意赅。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拆卸、收拾自己带来的少量设备时，负责检查外接设备的张真源忽然“咦”了一声。他蹲在连接主音箱的线路板和效果器旁，眉头紧锁。
“马哥，有点不对。”张真源指着效果器上一个极其微小的、仿佛水渍干涸后的印记，“这里……好像有过液体渗入的痕迹。”他又检查了备用鼓麦的接收器，“这个频道完全失灵了，彩排时还是好的。”
话音未落，林薇团队那个负责音响的沉默男生也走了过来，脸色难看地确认：“主调音台有两个推子接触不良，备用无线麦有一个频段受到强烈干扰。彩排结束后我确认过所有设备都是完好的。”
人为破坏！
这个结论让后台的空气瞬间冻结。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林薇。她是场地协调人，设备由她的团队主要负责看管。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可能……”她喃喃道，立刻转身，语气严厉地向自己的团队成员确认设备最后的检查和看管流程。她的震惊和愤怒不像伪装。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马嘉祺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保持着一丝可怕的平静，“还有十分钟上场，设备能用的是什么？我们怎么调整？”
危机面前，指责和恐慌都毫无意义。
短暂的混乱后，极度的压力反而催生出一种冰冷的秩序。林薇和她的团队迅速排查可用设备，结果令人心沉：主要的效果器和多个无线麦频道失效，相当于乐队失去了大半的“武器”。
“怎么办？要不……跟观众解释一下，延期？”贺峻霖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行。”马嘉祺和丁程鑫几乎同时否决。第一次合作就出现重大演出事故，无论原因为何，对他们的信誉都是毁灭性打击。
“用剩下的！”严浩翔忽然开口，他一把抓起唯一还能正常使用的立式麦克风，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被激怒后的狠戾，“主唱用这个。吉他直接进音箱，不要效果器。其他所有和声、Rap，全部靠近主唱麦收音！”
“没有伴奏的地方怎么办？”刘耀文急道。
“清唱！”宋亚轩抱紧了他的木吉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和张哥可以用吉他打节奏垫底，关键时刻，我们所有人……阿卡贝拉！”
阿卡贝拉？纯人声无伴奏合唱？在这种设备几乎瘫痪的情况下？
这个提议大胆到近乎疯狂。但看着宋亚轩眼中破釜沉舟的光，再看看马嘉祺和丁程鑫迅速交换眼神后露出的决断，没有人反对。
“程鑫，耀文，”马嘉祺快速部署，“原定的舞蹈编排简化，突出肢体语言和表情，配合人声的层次和情绪。”
“浩翔，你的Rap段，靠近我，用气息和顿挫弥补没有单独麦的缺陷。”
“贺儿，你和真源负责稳住中低声部，保证和声的基石。”
“亚轩，节奏和情绪引导，交给你和我。”
没有时间演练，只有基于长久以来默契的信任和背水一战的决心。
上台的时间到了。
灯光暗下，再亮起时，七个人已经站在了舞台上。台下的观众依旧充满期待，并不知道后台发生的惊心动魄。当他们发现台上的少年们只拿着一把木吉他，共用一支立式麦时，出现了一些细微的骚动。
马嘉祺站在麦前，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台下，也扫过了那个第三排左侧的空位——灰风衣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对着麦克风，声音清亮而平稳：“各位，今晚的音响设备出现了一点意外的小状况。”
台下安静下来。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带着些许倔强的弧度：“所以，接下来的这首歌，《破茧》，我们将用最原始的方式，唱给大家听。”
宋亚轩的吉他声响起，干净，却单薄。
然而，当马嘉祺的第一个声音通过那唯一的麦克风传出来时，所有的不安和骚动都停止了。紧接着，是丁程鑫低沉而富有故事感的声线切入，张真源温厚如大地般的和声铺垫，刘耀文极具穿透力的高音撕裂沉寂，贺峻霖清泉般灵动的点缀，严浩翔那带着愤怒与力量的Rap如同利刃划破空气！
没有华丽的电声伴奏，没有炫目的效果加持。只有一把吉他，七个人的声音，和他们毫无保留、灌注了所有情感与生命的演唱。因为设备的限制，他们不得不更加依靠彼此声音的配合、气息的交融、眼神的传递。那挣扎、不甘、愤怒、直至最终冲破束缚的呐喊，被这极致纯粹的人声演绎得淋漓尽致，反而拥有了一种撼动人心的、原始而强大的力量！
一曲终了。
台下是长达数秒的死寂。
随即，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都要持久的掌声！许多观众站了起来，眼眶发红，用力地鼓着掌。他们听到的，不再是完美的表演，而是灵魂的赤诚相对。
回到后台，七个人几乎虚脱，互相支撑着，汗水浸透了衣衫，但眼睛里都燃烧着劫后余生般的炽热光芒。
林薇快步走过来，她的眼眶也是红的，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愧疚、震撼，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尊重。“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她声音沙哑，“但你们……真的太了不起了。”
马嘉祺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目光却瞥见角落里，严浩翔正从地上捡起一个极其微小的、闪着金属光泽的、类似电子元件的东西。
那不是他们设备上的。
严浩翔将它捏在指间，对着灯光，眼神冰冷地看向林薇，一字一顿地问道：
“林小姐，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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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章 完 | 字数：约227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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