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笺

桂花糕的甜香是被风裹着闯进巷口的。苏郁刚把晾干的梧桐叶书签按形状分类好，门铃就响了，门外沈砚提着食盒站着，鼻尖沾了点细碎的桂花，像是一路从桂树底下走来。

“我妈凌晨就起来蒸了，说放凉了口感刚好。”沈砚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时甜香漫得满屋子都是，“她还特意让我带了罐桂花蜜，说你翻旧书时可以泡杯水。”苏郁捏起一块桂花糕咬了口，糯米的软和桂花的香在舌尖化开，忽然注意到沈砚指尖沾着点面粉，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阿姨是不是知道我爱吃甜的？”

“上次跟她提过你总买巷口的糖炒栗子。”沈砚握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掌心的薄茧，“明天下午去见她？她特意收拾了阳台，说让你看看她养的月季。”苏郁点头时，目光落在桌上的桂花蜜罐上，玻璃罐里浮着金黄的桂花，像把秋天的光装了进去。

第二天出门前，苏郁对着镜子整理了三次衣领，沈砚站在旁边笑：“不用紧张，我妈比我还期待见你。”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巧的梧桐叶胸针，别在苏郁的外套上，“去年捡的叶子压的，给你壮胆。”苏郁指尖摸着胸针的纹路，忽然想起相册里那些交叠的影子，心里的紧张慢慢散了。

沈砚家的阳台果然爬满了月季，粉的白的开得热闹，桂花树枝就斜倚在栏杆边，风一吹，花瓣簌簌落在两人肩头。沈砚的妈妈端着水果出来，笑容温和：“早就听阿砚说你喜欢旧书和秋景，上次他带回来的书签，我还偷偷留了一片。”她转身进房间，拿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十几片不同形状的落叶，“这是我年轻时候收集的，现在送给你。”

苏郁接过笔记本时，指尖有些发烫。沈砚站在他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人安心。午后的阳光透过桂花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沈砚的妈妈絮絮说着他小时候的趣事，说他总爱捡落叶夹在课本里，说他第一次提起苏郁时，眼睛亮得不像话。

临走时，沈砚的妈妈塞给苏郁一袋包装精致的桂花糕，还有一瓶她亲手酿的米酒：“天冷了，煮着喝暖身子。”苏郁道谢时，她忽然笑着拍了拍沈砚的肩膀：“以后多带苏郁回来，阳台的月季还等着他来看开花呢。”

回去的路上，风里的桂香还没散。沈砚牵着苏郁的手，走得很慢，落叶在两人脚边打着旋。苏郁翻开那本旧笔记本，第一页夹着一片枫树叶，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最好的时光，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收集每一片落叶，每一缕花香。

“你看。”苏郁把笔记本递到沈砚眼前，阳光落在他脸上，“阿姨也是个喜欢秋景的人。”沈砚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指尖划过笔记本上的字迹：“以后我们的笔记本，会比这个更厚。”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新的书签，是两片叠在一起的梧桐叶，边缘被打磨得光滑，“这是我昨晚做的，一片是你，一片是我。”

苏郁把书签夹进笔记本里，和那些旧落叶放在一起。风卷起几片桂花花瓣，落在笔记本上，像是给这段刚刚展开的故事，添上了最温柔的注脚。他抬头看向沈砚，对方眼里映着漫天的桂花和飘落的落叶，忽然觉得，这个秋天不仅漫长，还藏着数不尽的温柔，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到最动人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