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青葵小屋旁的空地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气氛不同于往日冰冷的僵持,而是多了一种一触即发的紧绷。
“狼天,”狐月的声音清冷,打破了沉寂,“与我切磋。”
不是询问,是要求。她需要一场战斗,需要将心中那团无处发泄的、混杂着恨意、痛苦与某种未熄余烬的火焰,通过力量碰撞倾泻出去。
狼天身体一僵,幽绿的眸子里写满了抗拒。他不想与她兵刃相向,那夜碎裂的月华和冰冷的眼神至今仍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自相残杀?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不行。”他干涩地拒绝,声音低沉。
“你怕了?”狐月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还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狼天最在意的地方。他无法拒绝。他怕的从来不是她的力量,而是任何可能再次伤害到她的可能。但他更无法承受她眼中那种“你连这点要求都无法满足”的轻蔑。
“……好。”最终,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战斗,或者说一场扭曲的宣泄,开始了。
狐月的战斗方式如同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攻击性。她身法灵动如鬼魅,指尖凝聚的月华不再是柔和的光球,而是化作一道道锐利冰冷的月刃,带着刺骨的寒意,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向狼天。步步紧逼,毫不留情,仿佛要将眼前这个身影彻底撕碎。
而狼天,他的战斗则完全陷入了被动。他高大的身影在月刃的疾风骤雨中辗转腾挪,深灰色的毛发被凌厉的气劲削断数缕。他周身星辰之力流转,却只用于构筑防御,或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巧劲格挡、偏转攻击。他的爪牙本可撕裂金石,此刻却收敛了所有锋芒,如同被拔去了利齿。他只是一味地闪避、格挡,像一座沉默的山,承受着狂风暴雨的洗礼,不舍得让任何一丝攻击性的力量触及她。
狐月越攻,心火越盛。他的退让在她眼中成了无声的嘲讽,仿佛在说“看,你即便全力出手,我也能轻易挡下”。她清啸一声,体内月华暴涨,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皎白光柱,如同坠落的月梭,直刺狼天胸口!
这一击,已超出了切磋的范畴,带着决绝的意味。
狼天瞳孔一缩,星辰之力瞬间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厚重的光盾。
“轰——!”
光柱与光盾猛烈碰撞,能量涟漪四散,吹得周围草木伏低。光盾剧烈震颤,出现裂痕,却终究没有破碎。
狐月力竭落地,微微喘息,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光盾后那双沉静的绿眸。她手中最后一丝月华凝聚,化作一柄寸许长的月匕,只需向前一送,便能破开那摇摇欲坠的防御。她的手抬起,却停滞在半空,微微颤抖。
了结?
如何了结?
杀了他?她做不到。
伤了他?那又能证明什么?
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无力感攫住了她。她发现,即便占据上风,即便他毫不还手,她依旧无法得到想要的释放。仇恨找不到落点,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只剩下更深的疲惫与茫然。
而狼天,维持着防御的姿态,看着她抬起又停滞的手,看着她眼中翻腾的痛苦与挣扎,心中如同被撕裂。他宁愿她刺下来,至少能让她好受一些。可他得不到她想要的释放,也给不了自己渴望的原谅。
战斗,以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戛然而止。
叶青葵闻声从屋内走出,看着原地僵持、气息紊乱的两人,轻轻叹了口气。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拿出药草,为狐月过度催动力量而有些受损的经脉进行温养,也为狼天身上那些被月刃气劲划出的细微伤口涂抹药膏。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修复两件珍贵却布满裂痕的瓷器。
看着狐月紧抿的嘴唇和狼天低垂的眼眸,叶青葵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怜惜与无奈。
“力量不该指向彼此,”她声音很轻,像是说给他们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当你们将利刃对准对方时,最先感到疼痛的,往往是自己的心。”
月光依旧静静洒落,照着一座不愿放手攻击,一座无法真正释怀的两人,以及中间那位,试图用温柔缝合裂痕的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