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秋天总是多雨，连绵的阴雨已经持续了两天，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气息。周五的晚自习结束，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小的雨，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清脆的声响。
同学们大多早有准备，纷纷从书包里拿出雨伞，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教室。左航收拾好书包，看着窗外密密的雨帘，微微蹙起了眉。他今天早上出门时天气尚好，并没有带伞。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只剩下他和旁边似乎并不着急的朱志鑫。朱志鑫正不紧不慢地将最后几本书放进书包，拉上拉链。
朱志鑫“没带伞？”
朱志鑫站起身，目光扫过左航空着的双手，语气平淡地问道。
左航点了点头：
左航“嗯。”
朱志鑫没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书包侧袋里拿出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伞骨看起来十分结实。
朱志鑫“走吧。”
他示意左航一起离开。
两人走到教学楼门口，屋檐下聚集了不少没带伞或是在等雨小一点的学生。朱志鑫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而当大家看到他身边的左航，以及他手中明显只够两人紧挨着才能不被淋湿的伞时，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更是交织在一起。
朱志鑫仿佛对周围的视线毫无所觉，他撑开伞，黑色的伞面在灯光下泛着水光。他侧头对左航说：
朱志鑫“过来。”
左航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到了伞下。伞下的空间果然十分有限，为了不被雨淋到，两人的肩膀不可避免地轻轻靠在了一起。朱志鑫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雨水的微凉，瞬间将左航包裹。
朱志鑫“走吧。”
朱志鑫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带着一丝雨夜的磁性。
他伸出手，并非搂住左航，而是极其自然地扶住了左航另一边的手臂，带着他一起步入了雨幕之中。这个动作看似是为了在湿滑的路上扶他一把，但掌心透过薄薄校服传来的温度和力道，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密。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周围是朦胧的雨雾和远处昏黄的路灯光晕。伞下的世界仿佛被隔绝开来，只剩下他们两人紧挨着的身体，和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左航能感觉到朱志鑫手臂传来的稳定力量，能闻到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动。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许，一种微妙的悸动在雨声的掩护下悄然滋生。
朱志鑫走得很稳，刻意放缓了步伐迁就左航。他的目光平视着前方，但左航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身上。
朱志鑫“冷吗？”
朱志鑫忽然低声问。秋雨带着凉意，左航只穿了校服外套，露在外面的手有些冰凉。
左航“还好。”
左航话音刚落，就感觉朱志鑫扶着他手臂的手微微下滑，自然地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将左航微凉的手完全包裹住，指尖甚至轻轻嵌入了左航的指缝，形成了一个近乎十指相扣的姿势。
左航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朱志鑫“手这么凉还说不冷。”
朱志鑫却握得更紧了些，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温柔的责备。他没有看左航，依旧目视前方，仿佛握着他的手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温热从两人交握的手掌迅速传递过来，驱散了秋雨的寒凉，却带来了另一种更令人心慌意乱的温度。左航的手指微微蜷缩，最终还是没有再挣扎，任由朱志鑫那样握着。
伞下的空间太小了，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到左航几乎能感觉到朱志鑫的体温。雨声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声音，世界变得安静而私密。这种在公开场合下的隐秘亲密，比任何独处时的接触都更让人脸红心跳。
他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不知道朱志鑫是否也能听到。
一路无言，只有雨声和脚步声。偶尔有顶着书包跑过的同学，向这对共撑一伞、姿态亲密的俊美少年投来惊讶或羡慕的一瞥。
走到宿舍楼区的岔路口，朱志鑫才缓缓松开了握着左航的手。掌心骤然失去的温度让左航心里莫名空了一下。
朱志鑫“到了。”
朱志鑫将伞倾向左航这边，确保他不会淋到雨。
左航抬头看他，路灯在雨雾中晕开柔和的光圈，落在朱志鑫沾着细小雨珠的睫毛和头发上，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许多。他的眼神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深邃，里面清晰地映着左航的身影。
左航“谢谢。”
左航低声道，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因为刚才一路的亲密，还是因为这专注的凝视。
朱志鑫“嗯。”
朱志鑫应了一声，目光在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朱志鑫“明天如果还下雨，早上等我。”
这话语里的理所当然，仿佛他们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
左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进了宿舍楼的门厅。
直到站在干燥的门厅里，看着朱志鑫撑着黑伞，身影缓缓消失在雨幕之中，左航才轻轻吁出一口气。他抬起刚才被朱志鑫紧紧握过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份温热和力道，指尖仿佛还萦绕着对方的气息。
雨声依旧，心跳未平。
伞下并肩的那短短一路，那种被紧密包围、被强势呵护的感觉，如同这秋雨一般，无声无息地渗入了他的心间，留下了一片湿漉漉、无法忽视的悸动。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而他自己，似乎也在这绵密的雨和那人强势的温柔里，一点点地沉溺下去。
——清辉独占钓系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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