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操场被薄雾裹着，迷彩服队列在跑道上延伸成流动的绿潮。教官踩着哨音踱步：“今天专攻匍匐前进，高低姿交替练，磨破衣服是小事，磨掉娇气才重要！”话音落，操场东侧已铺好匍匐网，黑色网眼间露着碎石子，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书眠眠盯着地面手心发紧，昨晚宿舍夜聊时，苏晓棠还说去年有人练完膝盖全是擦伤。她弯腰系鞋带时，余光瞥见杨博文站在斜前方，正把裤脚塞进袜子里，动作利落得像提前演练过无数次，露出的脚踝线条干净，却能看到旧伤留下的浅痕。
“别发愣，第一组准备！”教官的吼声拉回思绪，书眠眠跟着队伍趴在网前，冰凉的石子硌着小臂，刚想调整姿势，就听身旁苏晓棠“嘶”了一声——左奇函把护膝悄悄塞到她手里，自己只在膝盖上蹭了点防晒膏。
苏晓棠你疯了？
苏晓棠压低声音，却还是把护膝往他那边推
左奇函石头那么尖，你想留疤啊？
左奇函咧嘴笑，趁教官转身飞快把护膝按回她腿上
左奇函我皮糙肉厚，你细皮嫩的，别磨破了不好看。
匍匐指令下达的瞬间，操场瞬间响起布料摩擦地面的声响。书眠眠咬着牙往前挪，高低姿切换时膝盖狠狠磕在石子上，疼得她眼眶发烫。忽然头顶传来轻微响动，她抬头瞥见杨博文正从上方网洞爬过，迷彩服后背被汗水浸出深色印记，动作却依旧标准得像教科书。就在两人位置交错的刹那，他垂眸扫过她泛红的膝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又恢复冷然，只在爬过她身旁时，脚尖不经意间把一块凸起的碎石踢到了旁边。
一组结束后，书眠眠坐在台阶上揉膝盖，裤腿蹭到伤口时疼得吸气。林薇薇端着两瓶水走来，笑容甜得发腻
林薇薇眠眠，看你累坏了，喝点水吧！
她递水的动作故意晃了下，半瓶水洒在书眠眠裤腿的伤口处，凉意混着刺痛瞬间蔓延
林薇薇哎呀对不起！
林薇薇慌忙掏纸巾，眼底却藏着笑意
林薇薇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手滑。
书眠眠攥紧拳头刚要开口，就见杨博文拿着医药箱走过来，脚步顿在她面前。他没看林薇薇，只蹲下身，指尖捏着碘伏棉签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她
杨博文擦了。
声音依旧清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林薇薇僵在原地，想说话又被他冷冽的眼神逼退，只能讪讪地站在一旁。
棉签触到伤口时，书眠眠下意识缩了下腿，杨博文的动作立刻停住，抬眸看她时，眼底的清冷褪了些
杨博文忍一下。
他换了根棉签，蘸碘伏时特意少沾了些，顺着伤口边缘慢慢擦拭，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书眠眠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昨晚左奇函说的细节，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杨博文好了。
杨博文收起医药箱起身，刚要走就被左奇函拽住胳膊。
左奇函你这护膝借书眠眠用用呗，我的都给苏晓棠了，你还不给啊，真不够意思！
左奇函晃了晃他口袋里露出来的护膝带，
左奇函她膝盖都破了，你总不能让人家带伤训练吧？
杨博文没挣脱，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护膝递给书眠眠，转身时耳尖红得更明显，只丢下一句
杨博文记得戴。
下午训练时，书眠眠戴着护膝爬网，膝盖果然不怎么疼了。休息时她找杨博文想还护膝，却见他正靠在香樟树下看书，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书页上，他的手指在文字间慢慢滑动，侧脸安静得像幅画。书眠眠走过去轻唤
书眠眠杨博文。
他抬头时，她忽然注意到他袖口磨破了，露出的小臂上有新的擦伤，想来是早上没戴护膝的缘故。
书眠眠护膝还你，谢谢。
她把护膝递过去，忍不住多嘴
书眠眠你的胳膊也受伤了，要不要擦点碘伏？
杨博文接过护膝塞进兜里，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轻轻“嗯”了一声。书眠眠慌忙从包里翻出碘伏棉签，笨拙地想帮他擦，却被他抬手接过
杨博文我自己来。
他擦伤口时眉头都没皱，可书眠眠看着那道泛红的擦伤，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软乎乎的。
夕阳西下时，队伍往宿舍走，苏晓棠凑到书眠眠身边挤眉弄眼
苏晓棠你没发现吗？杨博文对你特别不一样，连护膝都舍得借，他平时自己都舍不得用呢。
书眠眠望着前面杨博文挺拔的背影，他走路时会偶尔回头看一眼队伍，目光扫过她时，会悄悄放慢脚步等她跟上。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夏末的温柔，她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清冷外表下的默默守护，比任何告白都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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