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里的乌龙事
宣德年间的国子监,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后院的老槐树下,两只毛色迥异的猫正上演着一出“惊天大案”。
乌龙是只玄色狸花猫,额间一道月牙状的白毛,像极了说书人口中的侠客印记。它此刻正弓着身子,爪子小心翼翼地扒拉着一个素白瓷碗,碗里盛着小半碗黏糊糊的糯米糊——那是厨房刘师傅特意给先生们做汤圆剩下的原料,香气混着米香,在风里飘得老远。
“轻点,再轻点!”乌龙压低声音,尾巴尖紧张地翘着,“被夫子发现,又要罚我们抄《论语》了!”
蹲在一旁的汤圆,是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蓝眼睛像两颗浸在水里的蓝宝石,此刻正好奇地伸着爪子,想去碰碗沿上挂着的一粒糯米。它性子慢,反应也比乌龙迟钝些,被乌龙一呵斥,耳朵立刻耷拉下来,委屈地“喵”了一声:“可……可它闻起来好香啊。”
乌龙瞪了它一眼,心里却也没底。它俩本是国子监里的“常客”,先生们讲课,它们就蜷在窗台上听;学子们读书,它们就趴在书桌下蹭暖意。可今日不同,夫子上午刚训斥过学子们偷食点心,言明“治学当心无旁骛”,这会儿要是被抓包偷糯米糊,那后果……乌龙不敢想,只想着赶紧把这碗“宝贝”搬到假山后面藏起来,等夜深人静再慢慢享用。
它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勾起瓷碗的边缘,试图将碗拖走。可那碗是薄瓷做的,又沾了糯米糊,滑得很。刚挪了两步,突然“哐当”一声,瓷碗脱手而出,倒扣在地上,糯米糊溅了乌龙一身,连带着旁边的汤圆也没能幸免,雪白的绒毛上沾了好几团米黄色的“印记”。
“完了!”乌龙瞬间僵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和狼藉,脑子里一片空白。
汤圆也懵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糯米糊,又看了看乌龙,蓝眼睛里泛起水光,小声道:“乌、乌龙,我们是不是闯祸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乌龙心里咯噔一下,拉着汤圆就往假山后面钻。“快躲起来!是夫子的脚步声!”
假山缝隙狭窄,两只猫挤在一起,身上的糯米糊蹭得更厉害了。脚步声停在了老槐树下,接着便是夫子熟悉的声音:“咦?这不是厨房的瓷碗吗?怎么碎在这里了?”
乌龙屏住呼吸,爪子紧紧按住汤圆的嘴巴,生怕它发出一点声音。夫子的身影在假山外徘徊,似乎在检查周围的痕迹。乌龙偷偷瞄了一眼,只见夫子弯腰捡起一块碎瓷片,又看了看地上的糯米糊,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两个小家伙,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乌龙一愣,没明白夫子的意思。正想着,就听夫子又道:“上次偷了学子的鱼干,这次又来偷糯米糊。罢了,左右也是剩下的,就当给你们加个餐。”
说完,夫子便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假山后的两只猫面面相觑。汤圆先反应过来,蹭了蹭乌龙的爪子,小声道:“夫子……夫子知道是我们?”
乌龙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看样子,是知道了。”它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糯米糊,又看了看汤圆,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你,像只沾了糖霜的团子。”
汤圆也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乌龙身上的“墨渍”混着米黄,歪了歪头:“你也不好看,像块沾了泥的黑炭。”
两只猫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打趣,刚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乌龙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绒毛,糯米糊掉了不少,却还是留下了几道印记。“走,先去河边把身子洗干净,不然待会儿被刘师傅看到,又要拿扫帚赶我们了。”
汤圆点点头,跟在乌龙身后,一摇一摆地朝着国子监后门的小河走去。阳光洒在它们身上,将那一身的狼狈照得暖洋洋的,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乌龙案”,不过是午后时光里一段小小的插曲。
河边的水清澈见底,乌龙跳进水里,溅起一串水花,汤圆则小心翼翼地蹲在岸边,用爪子沾了水,一点点擦拭身上的糯米糊。远处传来学子们读书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鸟鸣,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落下细碎的光影。
乌龙看着汤圆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游过去,用尾巴帮它拂掉背上的污渍。“真是个小笨蛋,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汤圆眯起眼睛,舒服地蹭了蹭它的尾巴,蓝眼睛里满是依赖:“有乌龙在,就不怕呀。”
乌龙心里一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汤圆清洗。阳光正好,岁月静好,或许这国子监里的日子,就是由这样一场场小小的乌龙,和一次次彼此陪伴的温暖,慢慢拼凑起来的吧。
等它们把身上洗干净,夕阳已经西斜。乌龙领着汤圆,偷偷溜回厨房,果然在灶台旁发现了刘师傅特意留给它们的两个凉透了的汤圆。两只猫相视一笑,叼起汤圆,跑到老槐树下,伴着渐渐沉下的暮色,细细品尝起这来之不易的美味。
至于那碎掉的瓷碗和地上的糯米糊,早已被夫子吩咐下人清理干净,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只是往后的日子里,每当乌龙和汤圆靠近厨房,刘师傅总会笑着丢给它们一块点心,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小馋猫,下次可不许再摔我的碗了。”
而乌龙和汤圆,也只是低着头,假装听不懂,心里却偷偷记下了这份温柔,将它藏在国子监的时光里,藏在彼此相伴的岁月里,酿成一段温暖又有趣的回忆。
本作者这个是拟人加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