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一
我是被耳朵尖的痒意弄醒的,伸手一摸没摸到熟悉的头发,倒碰着两团软乎乎、带着细绒毛的东西,往下顺了顺还能摸到耳尖那点淡粉——当时我就懵了,挣扎着爬起来往镜子跟前凑,差点没被自己吓跳。
镜子里哪儿还有半分我的样子,就见一只巴掌大的垂耳兔,耳朵耷拉在背上,眼睛圆溜溜的跟黑葡萄似的,偏偏还穿着我昨晚没脱的半截睡衣,缩在那儿跟个毛团子似的。
没等我琢磨明白怎么回事,堂屋就传来胖子的大嗓门:“天真!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吃早饭?”我急得想喊,张嘴却只发出“吱吱”两声,声音软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胖子刚要说话,眼睛先落在我身上,手里的粥碗差点没端稳:“我靠!天真呢?你这兔子哪儿来的?还穿天真的衣服!”我赶紧凑过去,用脑袋蹭他的裤腿,结果他往后躲了躲:“别蹭别蹭,你把天真藏哪儿了?”
正闹着,小哥也进来了,目光一扫就落在我身上,没像胖子那样咋呼,只是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垂耳。那触感软得很,我下意识往他手心里缩了缩,就见他眼神柔了点,开口道:“是吴邪。”
胖子当即瞪大了眼:“啥玩意儿?这毛团子是天真?”说着就伸手要抱我,我赶紧往小哥身后躲——谁乐意被他那粗手粗脚的家伙捏耳朵。小哥护着我,跟胖子说:“先别碰他,找些软点的菜叶。”
后来我就窝在小哥的竹椅扶手上,看着胖子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一会儿说要找张起灵问法子,一会儿又说要给我煮点温粥,结果煮糊了还嘴硬。小哥就坐在旁边,时不时给我递片洗干净的生菜叶,我咬着菜叶的时候,他还会用指尖把我沾在嘴角的碎渣擦掉。
其实当兔子也没那么糟,不用想以前那些糟心事,还能光明正大蹭小哥的手,就是胖子总爱揪我耷拉的耳朵,说要看看能不能竖起来——要不是我没法说话,早跟他急了。
胖子当天下午就揣着我往村头张大爷家跑,说是张大爷懂点土方子,结果刚进门就被张大爷家的大黄狗追着跑,我缩在他怀里,耳朵被风吹得贴在脑门上,吓得连生菜叶都忘了嚼。最后还是小哥赶过来,把我从胖子怀里接过去,大黄狗立马就不叫了,蹲在旁边吐舌头,跟见了熟人似的。
张大爷瞅了我半天,又摸了摸我耷拉的耳朵,说这八成是沾了啥不干净的东西,给了包晒干的艾草,让小哥每天给我熏熏,再等三天看看能不能变回来。胖子拿着艾草跟得了宝贝似的,回家路上还叨叨:“三天就三天,天真你再忍忍,等变回来咱就去镇上吃顿好的。”我扒着小哥的胳膊,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腕,算是应了。
往后这三天,我算是彻底摸清了当兔子的“特权”。白天小哥在哪我就在哪,他坐在院子里劈柴,我就窝在他脚边的软布上,晒着太阳打盹,偶尔他停下休息,会把我抱到膝盖上,用指腹轻轻揉我耳后的绒毛,舒服得我直眯眼。胖子见了总吃醋,说我这是“仗着变兔子就黏人”,还试图用胡萝卜勾引我,结果我理都没理——比起胡萝卜,还是小哥手心里的温度更招人喜欢。
有天晚上下了点小雨,我睡不着,从竹椅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往小哥房间跑,刚跑到门口就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门立马就开了,小哥蹲下来把我扶起来,指尖碰了碰我摔疼的爪子,声音放得很轻:“怕打雷?”我往他怀里缩了缩,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衣服,算是默认了。那天晚上我就窝在小哥的枕头边,听着他的呼吸声,比在自己床上还踏实。
到了第三天傍晚,小哥正给我熏艾草,我忽然觉得浑身发热,耳朵尖的绒毛都竖了起来,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就看见小哥担忧的脸,手里还捏着一片没递出去的生菜叶。
我动了动手指,终于能说话了,嗓子有点哑:“小哥,我变回来了。”胖子听见声音,立马从外面冲进来,凑过来摸了摸我的耳朵:“好家伙,终于变回来了,再不变回来,你都快成小哥的‘专属兔子’了。”
我瞪了胖子一眼,却没反驳——说实话,那三天当兔子的日子,除了被胖子揪耳朵,好像还真有点让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