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霏不知道说什么，她看着他，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

“为什么说我骂你很安心？”她开口了。

许亦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你那不叫骂。”

“为什么？”

“你在关心我。”许亦转身走向客厅：“厕所在哪？”

“右边。”谢霏头一次觉得，这个人是有多么的不安，自己是不想他放弃学业，太可惜，又不是为了别的，就当自己多管闲事，他觉得自己在关心他，换句话说，用她的话说，他缺爱。

谢霏没有说什么，换了件睡衣，准备睡觉了，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整。

她不在乎熬夜，这个时间对于她来说算早的，因为她每晚都是凌晨才睡。

睡不着就吃东西吧。

她声音轻轻的，尤其是走到客厅的时候，客厅有人，让她觉得不自在。

“你准备当鬼？”

许亦手机都没关，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妈，吓我一跳。”

“不睡？”

“饿了。”谢霏想开灯，看见他还在看手机，又不准备开灯了。刺眼。

许亦坐起来，收了手机。

“这么晚还看手机不像你的作风。”

“有事。”他淡淡的回应，目光一直跟随她。

谢霏拿了两桶泡面出来，递给许亦：“吃吗？”

许亦盯着她看得入迷，没说话。

谢霏想骂人，他这样看得实在不自在，又不好说什么，现在的许亦，就像个玻璃做的人，随时会碎掉一样。

“什么事让你乱了生物钟？”谢霏调侃一句，试图打破这个氛围。

许亦接过泡面，动作很轻，撕开包装，将佐料一样一样地放进去：“兼职。”

“你一个学生…”

“我外婆需要医药费。”他打断她的话，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未开封的泡面，用同样的动作将谢霏的泡面打开。

“你准备什么时候上学？”

“不是说了准备不读了吗。”他回的很快，但不是下意识的，也不是本心，是无奈，是事实。

谢霏安静了。她该说什么？

“水在哪？”

“厨房。”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泡面，该说什么话又不该说什么话，他不知道，她知道，她不问了，她怕，她又不怕，许亦这样说的话，就真的可能不读了。

如果说高考是逆天改命的转折点，那么这个人，这个国际三中的高二年级第一，他是多少大学预订的学生，前途一片光明，在他高二这年，不读了，是的。

别人参加高考可能是图学籍，他图生活，他本应有一个好的生活，现在可能什么都没了。

谢霏突然好恨，自己没有认真学习，她的青春和其他学生不一样，她有家庭撑着，父亲家大业大，继母宽厚仁慈，母亲虽然离自己而去，但是也会给自己精神上的补偿…

她不需要学习，父亲已经安排好了，高中毕业就出国留学，家里会支撑自己的一切开支，包括工作，她的人生就是开挂，和许亦是两个轨道。

她曾庆幸，但现在，她后悔，如果自己学习和许亦一样好呢？或者换个说法，如果许亦拥有自己的一切条件，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许亦在一周后就退学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在谢霏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