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微扬,笑意浮现:“你们俩倒是挺有兄弟样的。”声音轻飘飘地散在空气中。
江唤的手像触电般猛地收了回去,脊背瞬间绷直,淡淡地“嗯”了一声,音调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我干笑了两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随意又有点心虚:“妈,我爸呢?”
“在浴室呢,拿着这毛巾。”她边说边把毛巾递给我。
江唤依旧没开口,只是微微低下头,动作克制而礼貌。
我接过毛巾转身往楼上走,他跟在我身后,步伐轻得像猫一样,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空气安静得让人心头发紧。
走到二楼拐角时,我妈压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多陪陪你哥也好。”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没有回应,江唤也继续保持沉默,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楼梯间交错回荡,清脆得让人莫名烦躁。
继续往上走,我的速度不快不慢,像是一种习惯性的节奏。而江唤则始终隔着半步距离,不远不近地跟随,仿佛刻意保持某种分寸感。
到了二楼平台,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他站得笔直,眉眼平静得像个雕塑。“你要真没事做,帮我把爸的毛巾送过去也行。”我说完,故意顿了一下,观察他的表情。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目光冷淡却不失礼数,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接过毛巾朝浴室方向走去。
我靠在墙边,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觉得这一幕无聊透顶,连空气都显得格外闷人。正准备回房,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了我爸的声音:“江唤啊,把毛巾递给我。”
下一秒,江唤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恭敬:“好的,爸。”那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何让我胸口微微一窒。
我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刚躺倒在床上,就听见敲门声轻轻响起。
“进。”我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门被推开,江唤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刚刚用过的毛巾。他扫了一眼屋内,语气淡淡的:“浴室用完了。”
我坐起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着调侃:“谢谢啊,大少爷。”
他没接话,转身离开,关门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我盯着那扇关上的门,心里莫名空了一块,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正想着,门又被推开了,江唤再次出现在门口,这次手里多了个玻璃杯,“你妈给的蜂蜜水。”他说完,把杯子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冲他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谢了啊,真周到。”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径直离开,没有多停留一秒。
握着还有余温的玻璃杯,甜腻的气息透过杯壁蔓延开来,我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抿了一口蜂蜜水,舌尖上的甜味一点点化开,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熨帖感。我攥着杯子发呆,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
屋里的温度其实正好,但胸口却有些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怎么都舒展不开。我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压进柔软的布料中,闷闷的触感让人稍微安心了些。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挂钟单调的滴答声,每一下都敲得人心烦意乱。
盯着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灯光打在透明的杯身上,映出一道柔和的光晕。杯中的蜂蜜水微微晃动,折射着细碎的光芒,看着竟有种恍惚的感觉。
奇怪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再见过江唤。不过我也没太在意,反正他一向来去自由,不在家反倒更清净些。
直到我终于和好兄弟沈之乐见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扑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力道大得差点把我掀翻在地,“多余!你可算出来了!”他说得激动,一边笑一边用力拍我的后背,眼睛亮得像要冒出光来。
我挣脱开来,翻了个白眼,“搞得好像你蹲监狱似的,我这不是正常上学嘛。”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那豪门家里谁信啊!”
我懒得跟他解释,耸了耸肩算是应付过去。
我们坐在街边的小摊上,他夹起一筷子炒粉塞进嘴里,满足地嚼了两下,忽然压低声音问:“诶,对了,你跟你那个豪门哥哥相处得怎么样?”
我也夹起一筷子炒粉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还能咋样,跟冰块似的。”
筷子在指间咔咔作响,我低头戳着盘子里的炒粉,语气漫不经心:“不过最近他老不在家,挺清净的。”
沈之乐忽然凑近,鼻尖差点蹭到我脸上,“不对啊多余,你这眼神有点飘啊,该不会背着我偷吃豆腐吧?”他嬉皮笑脸地伸手过来摸我的头。
我嫌弃地往后躲,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他哈哈大笑着收回手,“行吧行吧,不逗你了。”说完又灌了一口饮料,但那副八卦的表情却一点没收敛。
我继续低头扒拉着炒粉,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其实吧……”我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一点点犹豫。
沈之乐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往前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快说快说!”
我咬着筷子,盯着碗里的炒粉发呆,迟迟没开口。
他急得直拍桌子,“快说啊!”
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心里乱成一团。
沈之乐皱着眉催促:“你啥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一只手撑在桌上,整个人往前倾。
“我就是觉得……有点怪。”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情绪。
沈之乐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哟,多余,你这是想他了?”
“去你的!”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否认。
他托着下巴,眼神戏谑又意味深长:“兄弟,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你哥了吧?”
我的手猛地一抖,筷子掉在桌上,溅起一滴汤落在手背上。我赶忙伸手去擦,那滴汤已经顺着手腕滑进了袖口。
低头看着手腕上那道温热的水痕,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那天晚上江唤递给我的蜂蜜水。那种温热的、甜丝丝的触感,此刻竟清晰得像阳光照进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