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前七日，盛府的书房里飘着一股墨香，混着檀香，像块浸了油的破布，闷得人喘不过气。
长柏坐在案前，手里捧着《论语》，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盛紘请了京城里有名的李夫子来辅导他，可这几日，李夫子总心不在焉，讲题时还频频出错。
红云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脚步轻得像猫。
她把羹放在桌上，眼神扫过案上的备考卷。
是李夫子写的解析，上面错漏百出，连“君子不器”都解释成了“君子不用器物”。
红云嘴角偷偷勾了勾，这是她昨天“不小心”把错卷跟正卷换了。
“二哥，歇会儿吧，喝碗羹。”
红云声音软得像棉花，手指却故意碰了碰那错卷，
“夫子写的解析真详细，就是……
这个‘君子不器’，好像跟我之前学的不一样？”
长柏愣了愣，拿起卷纸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这怎么会错？
夫子昨天还跟我讲‘君子不器’是‘君子不局限于一种才能’！”
红云赶紧装作慌张的样子：
“是不是我拿错卷了？
昨天我去夫子房里取卷，看到桌上有两本，我还以为这本是对的……”
这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吵嚷声。
张妞跑进来，一脸慌张：
“姑娘！不好了！官府的人来抓李夫子了，说他跟废太子旧部有牵连！”
长柏手里的卷纸“啪”地掉在地上。
盛紘也赶来了，看到官府的人把李夫子押走，脸色铁青：
“怎么回事？李夫子怎么会跟废太子扯上关系？”
红云突然“扑通”跪下，手里攥着一张纸条。
是她故意伪造的，上面写着
“李夫子收了废太子旧部的银子，帮他们传递消息”。
“父亲！是我错了！
我昨天去夫子房里，看到这张纸条，还以为是假的，没敢说！
我要是早说，夫子就不会被抓了！”
盛紘一把抢过纸条，气得手抖：“这个孽障！我怎么会请这么个人来辅导长柏！”
长柏站在一旁，脑子嗡嗡的——
李夫子被抓，他的备考资料还是错的，科举怎么办？
红云趴在地上，偷偷看着长柏的样子，笑得疯癫。
接下来几日，长柏只能自己复习，可错卷上的知识点早就搅乱了他的思路。
科举当天，天还没亮，盛紘就亲自送长柏去考场，临走前还塞给他一个锦盒：
“这里面是丞相给的考题范围，你好好考，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红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里面是“迷魂散”，她早让张妞偷偷撒在锦盒的夹层里，只要长柏打开锦盒，就会闻到气味，神志不清。
果然，中午的时候，考场传来消息：
长柏考试时突然神志不清，在卷纸上乱写乱画，被考官赶了出来。
盛紘赶到考场时，看到长柏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那张乱写的卷纸，气得差点晕过去：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丞相给的范围呢？”
长柏迷迷糊糊的，说不出话。
红云跑过来，假装担心：
“父亲！二哥是不是中邪了？
早上我看到他打开锦盒时，好像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盛紘赶紧打开锦盒，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
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味道，像极了之前林噙霜用过的迷魂散！
他猛地看向红云，眼神里带着怀疑：“是你做的？”
红云立马红了眼眶，后退一步：
“父亲怎么这么说我？
我是二哥的妹妹，怎么会害他？
是不是丞相给的锦盒有问题？
毕竟丞相最近跟废太子旧部走得近……”
这话像根针，扎进盛紘心里。
他最近靠丞相走后门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不仅长柏完了，他也得完！
盛紘不敢再想，赶紧让人把长柏扶回去，又让人去查锦盒的来源。
可查来查去，什么都没查到。
红云早让张妞把证据销毁了。
盛紘只能认栽，看着长柏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气。
红云站在一旁，看着盛紘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了。
长柏这个盛家的希望，算是毁了。
可她没停，晚上的时候，又让张妞把“盛紘靠丞相走后门”的消息传给了御史台。
第二日，御史就上了奏折，弹劾盛紘勾结丞相，妄图靠不正当手段让儿子科举中第。
皇上大怒，下令把盛紘降职，还禁足在家。
盛府彻底乱了。
王若弗哭着骂丞相没良心，墨兰躲在屋里不敢出来，长柏更是一蹶不振。
红云坐在自己的屋里，听着外面的哭声、骂声，拿起蜜饯咬了一口，甜得发腻。
张妞跑进来，一脸兴奋：
“姑娘！盛大人被降职了！
御史台还在查丞相，说不定能把盛家彻底摘出来！”
“摘出来？”
红云笑了，把蜜饯核吐在地上，
“我要的就是盛家摘不出来。”
她从怀里掏出李公公送来的新消息。
“丞相手里有盛紘贪墨的证据，准备在关键时刻抛出来”。
红云笑得疯癫：
“盛紘啊盛紘，你想靠丞相往上爬，最后只会被丞相拖下水。
这盛家，很快就要完了。”
可没等她高兴多久，老太太就来了。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脸色铁青，一进门就把拐杖往地上一砸：
“盛微兰！
你以为我没发现你的小动作？
李夫子被抓、长柏失利、老爷被降职，都是你搞的鬼！”
红云心里一凛，面上却装作无辜：
“老太太，我没有！
我只是个普通的姑娘，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还敢装！”
老太太举起拐杖，就要打下来。
红云往旁边一躲，拐杖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木屑。
“老太太，您要是打我，盛家就真的没人能救了。”
红云站直身子，眼神冷得像冰，
“丞相手里有父亲贪墨的证据，很快就会抛出来。
您要是杀了我，谁来帮盛家挡这一劫？”
老太太的拐杖停在半空，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她知道，红云说的是真的。
她早就查到丞相手里有证据，可没敢告诉盛紘。
“你想怎么样？”
老太太放下拐杖，声音里带着疲惫。
“很简单。”
红云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让墨兰嫁给丞相的傻儿子，换丞相销毁证据”，
“让墨兰嫁过去，丞相就会销毁证据，盛家就能保住。
要是不同意，盛家就等着抄家吧。”
老太太看着那张纸，手开始发抖。
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可墨兰要是嫁过去，这辈子就毁了。
红云看着老太太的样子，笑得更疯了：
“老太太，您只有一天时间考虑。
要是不同意，明天丞相的证据就会出现在皇上的案头。”
老太太没说话，转身走了。
红云站在屋里，看着她的背影，笑得眼睛都眯了：
“墨兰，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盛府的夜，静得可怕。
红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月亮，像一块冰冷的银盘。
她知道，明天，盛府会有更大的动静。
而她，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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