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在提督府外的马道上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最后一辆车辚辚驶出府门，他才往车厢里挤。马车里木味与硝粉味混着，一股刺鼻。青刃把长剑横在膝上，手背还有昨夜的淤青。老赵把布包揣在怀里，动作里带着疲惫却稳重；女侠坐在角落，手指在药布上翻来覆去，像在数着可能的变量。

提督使押着两支样枪随行，车马正中挂着府印的红绶，车厢里多了几名衙役和裴将军的随从，气氛被那枚红绶一边紧一点，一边厚重得像铅。墨裳并没有和他们同车，海澜的暗眼分散在路两侧，像一圈阴影。

“上路吧。”提督使低声。声音无温度，像在念行礼。

车队离城不到三里，远处的田野还冒着晨雾。林泽把诺基亚打开，屏幕角落跳出系统提示——帝王征服系统：科技碎片“弹药封口改良法Lv2”可消耗一次，效果提升稳定率20%，代价：硝石消耗*1.5；或使用“帝王心术·连环”短时影响里应外合，代价：信任点-2，触发上级巡查概率+15%。他把手指放在屏幕上，滑了一下，又缩回。

“你准备怎么交待两支样枪？”青刃问。声音不大，眼睛盯着窗外的树影。

林泽把视线从提示上挪开，“先让裴将军押车到京城，再顺便交给京城铸造所检验。其余备件交海澜带走。若有人要截路，优先护住样枪的封存盒。”他的语气里没有犹豫，像把数盏灯一一关上。

马车翻过一处坡，马蹄声忽然变乱。前方树林里窜出数个黑影，骑着瘦马，旗帜上并非朱家的纹样——是落霞门和几支游勇的混合。那些人脸上抹着泥，目光像饿狼，手里的弓弩、长枪闪着冷光。

“伏击。”青刃把剑抽出一节，刀背敲着车厢的木框，“都下来。不要慢动作。”

马车停得生硬，尘土像被爪子抓起。林泽拖开车门，脚下踏着湿泥。他把一支样枪从匣子里掀出，动作像早就练到无意识；不是为了去射，而是为了示威。外面的黑衣人见了枪先愣了半息，随后有人喊：“放下！不给就拿走！”

第一排的弩箭飞来。青刃一个侧身，剑光切断了两支弩箭，金属擦出的火花像小雨。那边的游勇冲得更快，刀起刀落，马蹄踢起泥巴。老马把一匹备用马拉过来，双手抓缰，眉眼里有守护的坚硬：“把那箱子往车底拖！快！”

林泽蹲下来，手里摸到匣子里密封的铜圈。他想到刚才系统里的选项——用改良法提高命中稳定，或用心术代价换来暂时信任。他抬头看着青刃，眼里有计算的光：“先不要开枪，弄乱了流程就给人口实。用点烟雾，让他们看不清楚就好。”

青刃一愣，随即理解他的意思，拔出长刀，“靠近一点，等我招手。”他的声音像下令。

女侠从车里甩出一个小布包，匣口被她悄悄点燃，里面是草药与少量硝粉调制的干粉。她往地上一扔，擦起火，干粉在火舌上爆出一片白雾，带着刺嗓的味道。烟雾立即在低处扩散，遮住了来路。游勇们顿时找不到目标，纷纷退步，马匹嘶鸣。

趁着烟，林泽把两支样枪及文书塞回匣子，压紧封口。老赵在一旁双手抄起两套模具，教着几个徒弟迅速把备件分装成几包山货似的袋子，塞进草垛里。女侠挥手，向海澜暗眼发出既定信号，一声简短的口哨，像芦苇被风打的节拍。

烟雾里有人低叫：“埋伏的，别让他们跑了！”带头的矮个子骑手朝车队冲来，刀光把尘土分割。青刃一个横劈，刀背拍向马腹，马一惊，骑手被震得半悬。林泽扑上，拳头砸在那人肩上，借力把他扯下马来。那人嚎叫，声音被烟雾吞没。

战斗短促而暴烈。裴将军的两名随从终于从车后赶到，带着沉重的铜甲上来硬碰。那声势像铁锤敲进了一堆松木，游勇一阵乱动后分散撤离，向树林散去。只剩几个人被俘，泥泞里冒着血色。

林泽趴在地上，手指沾到一缕烟灰，指尖发烫。他抬头看向被扯下来的人，眯着眼把匣子里的账单掀开：人握着一枚破旧布条，布上有朱家外人常用的暗印。青刃把刀抵在那人胸口，低声问：“谁让你来的？是朱家吗？”

那人咬牙，眼里有恐惧也有倔强，“不是朱家，是……另有人。给钱，给口信，说京城那头有人等着他送样枪过去。说是大生意，钱是红的……我不知道是谁。”他喊得口齿不清。

林泽听见这话，胸口咯噔一声。他的手在匣子里翻找，摸到一张纸片，上面压着一枚小型黄印，墨迹被泥水洗淡，但仍能辨认出京师某处铸造所旁的涂写。林泽收回视线，把纸片塞进怀里，声音低：“把他押去给提督。裴将军，你要亲自审讯。”

裴将军点头，眼里没有表情。墨裳此时骑在一匹瘦马边上，她朝林泽拱手：“你们安排得好。海澜这边的人已经截下两队可疑信使，东西在审讯中。京城那边的‘等着的人’是谁要看清楚。”

林泽没有多说。他把手里的一支样枪举起，环视四周，“先按原计划走，不要往林子里探。海澜把备份押走，提督带首批上京，其他两支我留半路隐蔽，等调度。”他的语气像刀子上的盐，既冷又精准。

裴将军把目光投在他身上，忽然笑了一下，不是友善的笑，是验证过利害后的笑：“聪明。你这班人会在朝中饶出一条命。走吧，别碍着军车。”

车队重新集结，尘土被马蹄扬起像一层薄雾。林泽在车里把诺基亚又掏出来，屏幕跳出系统的最后提醒——权衡的代价已经触发，京城巡查概率上升，信任短时有效。旁边青刃看了看他，眼里有疑问：“你用系统了？”

林泽把手机合上，手指搓着印泥的边缘，“点用了一下。得把这赌注压在能换来的保护上。别问太多。”

青刃短促一笑：“行吧。你一动，我就跟着动。”他挥剑一抹，刀锋在晨曦里发出冷光。

车队进入一段更密的路，路两侧偶尔有村舍。林泽看见村口有一队衣着普通的商队在拉车，其中一辆车厢挂着外省的布帛，布面上绣着几朵奇怪的莲花。那绣花并不常见。女侠凑近窗边，鼻子抽了抽：“那是江南客商的标记。别管他们，不过别让他们靠太近。”

一路没再遭袭，直到傍晚，云彩像被刀切的絮。京城外的第一道关卡出现了，守军拦车询问公文。提督使的红绶在夕阳下旧得像铜箔，衙役把印文拿出，士兵举着长矛，眼神里有审视也有疲惫。

就在交验之际，一名瘦长使者从侧门匆匆而入，背后跟着两名京城的人。使者脸色发白，手里递出一封急报，递到提督手中：“回文又来，京城今晚有人召见，要求对样枪进行面审。并且——”他吞口水，“传来消息，说有人在京城里以‘铁匠来访’为名，私下收买几名小吏，若不即时严查，样件将有落差。”

提督的眉骨收紧。林泽把手掌按在那枚临时收据上，感到纸的温度。他把诺基亚握紧，系统在暗处又发出一个小小的提示音，像冷针刺进手背：有一名“生面孔”在京城商圈落脚，可能是朱家派来，也可能是更大的势力。系统建议：提前出示改良示范影像并当场点火试验，以震慑并争取京城上层的信任。代价：消耗改良法一次，硝石额外减少。

林泽看着前方的城门与队列，感觉到一种新的潮水正将他们推向京城的心脏。城门内灯火初上，人影密集。若按系统所说当场试验，会在官场面前刷出一层胜算；但代价又让备份更薄弱。

他在马车里定了三秒钟。然后对裴将军和提督使说得简短：“今晚先按你们程序入城，明早我在铸造所做公开试验。那样更稳妥。”

裴将军盯着他，“你确定？京城有人催人，时间紧急。”

林泽点头，一字一顿：“稳妥比速战重要。我的人会在暗处备好偷换伎俩。若有人动歪心，我们就把证据和人一并扯到公案里。”

提督使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城门在他们面前开启，铁链摩擦出低声。马车驶入，石板反光，京城的夜像一张巨网。林泽把诺基亚贴近胸口，听见系统像旧钟一样在风里微响：三日倒计时已经开始。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