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

风卷着冰碴子往脸上抽，我缩在斗篷里，能听见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声。灵鸽子走在最前面，步伐很稳，像是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

寒冰在我右边，每隔几分钟就扫一眼四周。他握剑的手一直没松过，指节都冻青了。

“快到了。”灵鸽子忽然开口。

我抬头看她背影，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这话她说过好几遍了，可我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

寒冰伸手拦住我要问话的动作。我知道他的意思——别打草惊蛇。

灵鸽子停下了。

她站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下，抬头看着远处山峰。那里隐约有光亮，像星星落在雪地上。

“龙晶就在那边。”她低声说。

我往前走了一步：“蓝兔呢？”

她没回头：“你见不到她的。”

我手猛地攥住剑柄。寒冰突然把我拽到身后，同时赤霄剑出鞘半寸。

“有人。”他说。

我屏住呼吸。风声中确实混着别的响动——是脚步声，很多双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灵鸽子终于转身了。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解脱？

“虹猫。”她看着我，“你真的以为我会带你去救蓝兔吗？”

我瞳孔一缩。

下一秒，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

寒冰挥剑格挡，剑气在空中炸开一片雪雾。我翻身滚到树后，听到惨叫声——不是敌人的，是我们这边的！

寒冰胸口插着一支黑羽箭，血正顺着剑刃往下滴。

我刚要冲过去，突然看见灵鸽子的手——她袖口露出一小截银链，链子上缀着暗红色的符咒。

和我在祭坛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我喉咙发紧。

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出现？你以为我真的想带你去找蓝兔？”

我盯着她，指甲掐进掌心。

“蓝兔已经不属于你了。”她慢慢说，“她现在……是我的。”

寒冰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他抓住我的胳膊：“组织……他们改造了她……”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改造？什么意思？

灵鸽子眼神变了，变得冰冷又陌生：“你知道吗？蓝兔比我想象中要强得多。她一直在抵抗，即使被锁骨穿钉，即使每天都要喝下三碗药汤，她还是不肯屈服。”

我浑身发抖。

“但你不一样。”她看着我，“你是宿命之人，是九转玄脉的容器。你比她更适合。”

“闭嘴！”我怒吼。

她却继续说：“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控制吗？因为她太软弱了。她总想着救人，想着和解，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而你……”

她忽然靠近一步，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你比她清楚，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我猛地挥剑劈过去。她轻松躲开，动作快得不像人类。

“看看你的手。”她轻声说，“玄脉已经躁动了。”

我低头，果然看见青紫纹路从手腕爬上小臂。该死……我明明压制住了。

“因为你害怕。”她突然说，“你害怕见到被控制的蓝兔，害怕她已经不爱你了。但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我没说话。

“是她还在爱着你。”灵鸽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即使被折磨了这么久，她听到你的名字时还是会哭。她总说‘虹猫会来救我’，像个傻瓜一样。”

我眼眶发热。

“所以……”她抬手，一道银光闪过，“让我替你结束这种痛苦吧。”

我翻身后撤，赤霄剑横在胸前。寒冰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另一支箭逼退。

“你真以为自己是在救她？”我咬牙切齿，“你根本不知道她在受什么苦！”

“我当然知道！”灵鸽子突然尖叫，“我每天都能看到她流血、昏迷、被电击……你以为我不心疼？可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帮我完成任务！”

她眼泪掉了下来，在雪地上砸出小小的水痕：“虹猫，你不懂……我们都没得选。”

我握紧剑，玄脉的躁动越来越强烈。我能感觉到它在渴望战斗，在渴望撕裂面前这个背叛的朋友。

“虹猫。”寒冰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别让她激怒你……”

但已经晚了。

我冲出去，剑气撕裂风雪。灵鸽子举剑迎战，两柄剑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眼的火花。

她的剑法变了，变得狠辣又诡异。每一招都带着诡异的弧度，像是某种古老的禁术。

“你也被改造了！”我边打边喊。

她冷笑：“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活下来的？你以为我怎么找到你的？”

我们越打越快，周围的树木被剑气削断。寒冰倒在雪地里，血把身下的雪染成粉红色。

“停下！”我大喝一声，玄脉暴涨，青紫纹路瞬间爬满整条手臂。

灵鸽子愣了一下。

就是这个瞬间。

我一剑刺向她胸口，她勉强侧身，剑尖划开她的衣襟。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锁骨下方也有银链，链子末端连着一块黑色石头，正发出微弱的红光。

和蓝兔被控制时的东西一样。

“你们……”我瞪大眼，“都被操控了？”

灵鸽子突然笑了：“你现在才发现吗？虹猫，你太迟钝了。”

她突然往后退，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最后一句话飘过来：“蓝兔在等你，但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她了。”

我站在原地，手还在抖。

寒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别追……她设了陷阱。”

我转身跪在他身边，摸到他身上的伤口。还好，都不是致命伤。

“你会没事的。”我说。

他扯了扯嘴角：“你才需要小心。”

我抬头看向龙晶方向。那里的波动更强烈了，仿佛在呼唤什么。

“我要去了。”我站起身。

寒冰抓住我的斗篷：“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果……如果她真的无法挽回……”他声音越来越弱，“别让自己也被拖进去。”

我没说话。

我知道他担心什么。玄脉的躁动已经越来越难压制，尤其是当我愤怒的时候。

但我必须去。

因为那是蓝兔。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还愿意相信我的人。

风雪中，我握紧赤霄剑，朝着龙晶的方向走去。

背后，寒冰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未完待续\]雪还在下，但风停了。

我蹲在寒冰身边，手指摸到他颈动脉的跳动。微弱，但还活着。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在这片死寂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我把赤霄剑插进雪地，双手用力撕开寒冰胸前的衣襟。箭头没入不深，但伤口边缘发黑，明显淬了毒。

“撑住。”我低声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寒冰眼皮颤动，嘴角扯了扯，像是想笑。

我没时间找草药。龙晶方向的波动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敲打我的太阳穴。玄脉又开始躁动，青紫纹路顺着小臂往上爬。

我咬紧牙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寒冰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比想象中大：“别……冲动。”

我低头看他，他的眼神很清醒，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她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蓝兔了。”他喘着气，“你得做好准备。”

我没说话。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在这种时候，任何动静都让人神经紧绷。

我拔起赤霄剑，背对寒冰站定。

来人影子从树后浮现。

是个女人，披着黑色斗篷，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她手里没拿武器，步伐却稳得可怕。

“虹猫。”她开口，声音沙哑，“我等你很久了。”

我握紧剑：“你是谁？”

她没回答，反而抬起手，轻轻掀开兜帽。

我瞳孔猛地一缩。

那张脸……我认识。

是七年前失踪的猎户家女儿，阿禾。

可她不是已经……

“你死了。”我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多冷。

她笑了，笑容扭曲：“他们说我死了，但我活得比谁都清楚。”

我盯着她，喉咙发紧。

七年前，她是第一个发现山里不对劲的人。她说有人在挖什么东西，夜里会发光。第二天她就不见了，村里找了三天，什么都没找到。

现在她站在面前，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

“你也是……组织的人？”我问。

她摇头：“我不是。我是来阻止他们的。”

我愣了一下。

她突然抬手指向我身后：“但你没时间听故事了。”

我猛地回头。

寒冰正试图坐起来，脸色苍白，额上全是汗。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阿禾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就在龙晶下面。但你必须快点。”

我转身看她：“为什么帮我？”

她沉默片刻：“因为我见过被他们控制的人。我不想再看到第二个蓝兔。”

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没躲开。

“你怎么知道蓝兔的事？”我问。

她嘴唇动了动，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我皱眉。

她擦掉嘴角血渍，声音更哑了：“因为……我也差点变成她。”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身影迅速隐入黑暗。

风又起来了。

我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

寒冰忽然拽了拽我衣角：“别……相信她。”

我低头看他：“为什么？”

他咳了几声，声音沙哑：“她身上……有腐烂的味道。”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阿禾靠近时，确实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混在雪气里。

我握紧剑，看向龙晶方向。

那里的波动更急了，像在催我。

寒冰忽然抓住我斗篷：“答应我……别让她牵着你走。”

我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玄脉的躁动越来越强，尤其是在我犹豫的时候。

但我必须去。

因为那是蓝兔。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还愿意相信我的人。

风雪中，我握紧赤霄剑，朝着龙晶的方向走去。

背后，寒冰的呼吸声渐渐微弱。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