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靳云鹿十岁近身入宫。
若是他再长个两三岁,或许就能明白,夜里那种难以言喻的舒服代表着什么。
以及,他嘴里总说“有大用处”的玩意儿,有如何用处。
翌日,他想食言。
昨晚答应了儿子要回家按摩。但是他今天事情有点多。
贵妃和新进的贵人闹起来了,他要出面解决。
大疆的使臣来了,他要亲自接待。
南方的水患之事还没议定,他需细细思量。
总之,他不想回去。
那种按摩,很怪。
12
拾玖在朝堂上就觉得靳云鹿状态不对。
往日欣赏的眼神呢?
怎么躲躲闪闪。
下朝后也没找他去议事,水患的事还没议定呢。
晚上回家得问问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拾玖等了一夜。
他想,靳云鹿可能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后宫争端?边疆告急?民生事故?
不行,他得去找他。
四品的翰林是没有资格随时进宫的,但是没人敢拦九千岁的儿子。
拾玖赶到靳云鹿住的鹿鸣轩时,刚过了寅时。
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
屋里的灯已经熄了,爹还没回来?还是才歇下?
护卫们见是他来,没人拦着。他摸黑进到屋里,听见靳云鹿呼吸绵长,已是熟睡。
靳云鹿是心里搁不住事的人,若有事肯定无法安眠。
那必是因为别的缘故才不回家。
别的缘故…
昨夜,他不舒服?
不应该啊。
拾玖自信多年来对靳云鹿的了解,由内到外,了如指掌。
他昨夜是有些冲动,谁让爹总提亲事的。早在十五岁时,他就清楚自己心意了。
并且没有花多长时间,就完全接受了这种命定的安排。
当初靳家为了攀附宦官,狠心将小儿子送进宫中,后来一场天谴大火,将祖产都烧没了,家境一日不如一日。
他亲爹亲娘早早病死,若不是他爹心善,他也早死了。
靳家哪来的后人,靳家本就不该有后人!
他和靳云鹿,厮守到老,就很好。
13
拾玖走到靳云鹿床前,看着他熟睡时的脸,比平日里更显稚气。
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颤颤巍巍地扫在他的心口。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热了就去灌凉水,缓过来又回去看。
直接靳云鹿眉头微皱,醒了。
拾玖爹,醒了?我伺候您梳洗。
靳云鹿有点懵。
九千岁你怎么在这儿?
拾玖我…收到封密信,睡不踏实。
九千岁信上怎么说?
拾玖吏部尚书周旭涌,与怀王暗通款曲。
九千岁他们…
靳云鹿思考的时候习惯摸圆圆的器物,比如膝盖。
拾玖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膝盖上,分析道,“怀王哪能成什么气候,徒有其表,周旭涌想借机更进一步罢了。”
靳云鹿白了他一眼,“你都清楚,还睡不着?”
“我是想着爹前日说的事,周家的女儿不合适,是吧?”
“嗯,不妥。”
“怀王与辅国公是亲家,辅国公家的也不妥,是吧?”
“嗯,也不太好。”
“还有那抚远将军的妹子,听说一顿能吃大半只羊…儿子养不起…”
靳云鹿抬起眼皮看他,明明是不满,却有带着一分媚色。
拾玖又想灌凉水了。
“好了,你不想娶就算了,何必诋毁人家姑娘。”靳云鹿轻轻敲了敲拾玖的膝盖,“备水。”
“是。”
14
拾玖不是个急性子的人。
他对靳云鹿,是徐徐图之。
如果没发生怀王逼宫的事,他会一点点侵染靳云鹿,直到他由内而外染上自己的味道。
但是怀王居然能冲动到在御前行凶。
他与吏部尚书的结盟中道崩殂,麾下羽翼一点点被削除,终于忍不住在朝堂上对着靳云鹿大骂。
“不男不女的阉人当道!天要亡我大宸!”
“九千岁,我呸!”
“你们一个个的都围着个阉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毕竟身份尊贵,御前侍卫不敢上去捂嘴。就趁这间隙,他一个跃身朝皇帝而去,扯下头上的金簪就刺。
靳云鹿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挡在了皇帝面前,那金簪,穿胸而过。
“爹——”
15
皇帝知道自己是个傀儡。
但他没想到靳云鹿能为傀儡做到这个份儿上。
可能是因为他还没儿子?没有备用傀儡?
有了这个认识后,皇帝开始守身如玉。
不能让傀儡儿子顶了傀儡老子。
同时,他对靳云鹿万分关心,甚至允许拾玖住在宫中照顾。
反正他都不近女色了,不怕宫中女人乱搞。
拾玖咬牙切齿地叩谢皇恩。
若不是为了这个呆子,爹怎么会…
他衣不解带的照顾靳云鹿。
宫里宫外谁人不称一声“大孝子”。
可也有不少人揶揄,又不是亲生的,装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九千岁的权柄。
这话瞒不过拾玖的耳朵。
他冷笑,我是为了权柄吗?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