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皆露错愕之色,明含亦被纪伯宰所言惊得心神一震。然当目光触及他额间与君后如出一辙的纹路时,众人眼中的难以置信渐渐褪去,终是默然接纳了这难以置信的事实。
反观君上,面对这素未谋面的儿子,竟是难掩狂喜,眸中流光溢彩。而明心与他的母妃,却如遭雷击,满脸惊惶失措。明心更是失态惊呼,声音尖利得破了音:“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不过是沉渊之地挣扎的孤魂野鬼,怎配做父君的子嗣?”
尧光山君上肃立殿中,声如洪钟震彻寰宇:“传朕旨意——封纪伯宰为尧光山太子,总领宫中要务!旧太子明献,欺君罔上,罪无可赦,当受惩戒!”言罢,他抬手祭出一柄流光溢彩的灵器,寒气逼人。
佘师傅见状大惊,身形如电掠至明意身前,张开结界护住他;明含亦疾步上前,双手死死抵住灵器锋芒,眸中满是痛色。明意望着那柄熟悉的灵器,心如刀绞,声音带着无尽失望与悲凉:“父君!这灵器乃我耗尽心血所铸,您竟要用它来罚我?”
明含周身骤然腾起清辉般的灵力,化作坚实屏障奋力抵挡灵器威压,衣袂翻飞间,眸中满是决绝。
君上见状,眸色一沉,语气中掺着几分意外与探究,沉声道:“未曾想,含含竟也身怀灵力,且修为不浅。”
明含望着君上冷硬的面容,心中只剩一片寒凉感慨。原来父君看重的从不是任何一个孩子本身,而是他们能为他挣来多少无上荣光,能为尧光山谋取多少实际利益。姐姐当年鏖战七年,终在青云大会拔得头筹,想来在父君眼中,也不过是一枚为尧光山添砖加瓦的功绩筹码罢了。
灵器光华暴涨,吸力如渊渟岳峙般愈发强劲,将几人硬生生往器内拖拽,衣袂被气流撕扯得猎猎作响,身不由己地坠入一片混沌虚空。纪伯宰虽初登太子之位,却无半分迟疑,足尖一点便紧随其后跃入其中。
虚空之内禁制遍布,生路断绝,正当几人陷入绝境之际,纪伯宰周身骤然爆发出磅礴灵力,掌心凝出玄奥符文,一声沉喝祭出杀招,硬生生撕裂虚空壁垒,将明含、明意与佘师傅尽数护在身后,破局而出。
“纪伯宰,你…是不是要去宫中了”
纪伯宰伸手攥住明含的手腕,指腹冰凉的触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声音低沉藏着一丝艰涩:“明含,随我去一趟姻缘司——你我之间的婚约,该解了。如今你我身份是对立的。”
明含眼眶骤红,晶莹泪珠在睫羽间打转,似坠未坠,望着纪伯宰的目光里翻涌着委屈、不舍与决绝,却终是咬着下唇,硬生生从喉间挤出一个字,轻得像一缕风,却重得砸在人心上:“好。”
终是斩断了彼此牵绊。明含立在原地,望着纪伯宰渐行渐远的背影,那抹玄色衣袍融入殿宇暗影,再也寻不到踪迹。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开来,泪水终是不争气地滚落,打湿了衣襟,也模糊了那道再也回不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