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晚宴的风波,似一颗石子投入深湖,涟漪层层荡开,久久难平。叶赫那拉府的马车刚在府门前停稳,阿玛便即刻召集心腹重臣密议。暖阁的烛火彻夜通明,映照着满室凝重的面容。我被额娘抱回寝殿,襁褓中那半瓶灵泉水尚存余温,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道无形屏障的微弱灵力。颈间的金锁在跳动的烛光下,泛着温润而坚定的光泽。
“乌那希,”额娘坐在床沿,指尖轻柔地梳理着我的胎发,声音压得极低,“大阿哥兵权被削,太子看似得利,实则已被皇上暗中敲打。索额图与明珠,必会借你这‘福星’大做文章……往后入宫的次数,只怕只多不少。”她取过枕边的锦缎小包,将灵泉水仔细贴身藏好,“此物是你的保命符,万不可显露人前。”
我眨了眨眼,小手攥紧她的衣袖。前世,叶赫那拉府正是深陷太子与大阿哥的倾轧,最终落得满门抄斩——阿玛与哥哥们血洒疆场,额娘殉节,而我被圈禁至死。这一世,绝不可重蹈覆辙。
三日后,宫中再传旨意,命康宁格格入宫陪伴太后。名为陪伴,实为留作“人质”,以制衡各方势力。临行前,承煜哥哥将一枚小巧银哨塞入我手中,低声道:“妹妹若遇危急,便吹响它,哥哥纵是闯宫也来救你。”承安哥哥则默默将一支淬了安神药的银簪藏入我的襁褓夹层,目光坚毅:“有哥哥在,定不让人伤你分毫。”
慈宁宫的日子,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暗流汹涌。太后时常召我相伴,时而对弈,时而令人教我辨识奇珍异宝,眼中的审视与探究,从未消散。那日御花园暗中下毒的侍卫,最终在天牢“自尽”,线索就此中断。康熙虽未深究,却也让诸位阿哥暂且收敛了行迹。
一个午后,太后携我在御花园赏菊,恰逢四阿哥胤禛奉旨查勘宫禁。他依旧一身玄色常服,暗纹隐现,步履沉静。经过时只淡淡颔首致意,目光却在我颈间的金锁上停留了一瞬。我心念微动——前世雍正登基后,虽对诸皇子严加清算,却独独对叶赫那拉府的遗孤网开一面。这一世,他或可成为破局之机。
“四阿哥倒是个沉稳的,”太后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花瓣,语气似有若无,“可惜性子过冷,不及太子温润,也不比八阿哥讨喜。”
我故意伸出小手,指向不远处独自立于廊下的四阿哥,又指了指太后手中的菊花茶,绽开一个纯真笑靥。同时悄然引动一丝灵泉水,让那缕暖意随风拂向太后。太后微微一怔,随即失笑:“你这孩子,眼光倒别致。”她招手唤四阿哥近前,递过一杯茶,“尝尝罢,这是康宁格格特意为你指的。”
四阿哥接过茶盏,目光落在我身上,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讶异,却未多言,只恭敬谢恩。我知道,这轻轻一试,已为叶赫那拉府埋下了一线转机。
几日后,太后突发心悸,太医院束手无策。额娘闻讯赶来,急得泪盈于睫。我趁众人不备,悄悄将一滴灵泉水混入太后的药汤。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太后的气息便渐趋平稳,醒转后紧握我的手,眼底终有了几分真切的暖意:“你果然是哀家的福星。”
自此,康熙对我愈发看重,赏赐络绎不绝,更特许叶赫那拉府阿玛执掌京畿防务,隐有扶持之意。此举自然引来太子与八阿哥的忌惮,暗中刁难愈发频繁。
那日,八阿哥生母良妃设宴,邀我与额娘同往。席间,良妃身旁的嬷嬷端上一碗甜汤,笑道:“这是八阿哥特为康宁格格备下的冰糖莲子羹。”我鼻尖微动,嗅到一丝极淡的相克草药气味——虽不致命,却足以令我大病一场,借此折损叶赫那拉府的“福星”光环。
额娘正欲代我接过,我突然歪头啼哭起来,小手死死攥住她的衣襟,同时将灵泉水悄然滴入汤中。嬷嬷脸色微变,方欲再劝,却见碗中莲子蓦地浮起,汤汁泛起细密泡沫。良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强笑道:“许是这汤熬得久了,走了样子。”
承安哥哥立时上前,不动声色地将甜汤拂落在地,沉声道:“格格年幼,福薄,恐消受不起这般珍品。”
宴散后,额娘抱我疾步离去,低语道:“乌那希,做得对。若真饮下那汤,后果不堪设想。”我伏在她肩头,悄悄抬眼,正见八阿哥立于廊下,眼神阴鸷地望着我们,他身后的李公公,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冷笑。
回到慈宁宫,太后早已等候多时。她屏退左右,握紧我的手道:“哀家都知晓了。八阿哥急于结党,连你一个孩提都不放过。”她顿了顿,语气凝重,“往后,你便长留哀家身边。有哀家护着,倒要看看,谁还敢动你分毫。”
我明白,太后此举既有真心回护,亦为制衡诸皇子。而我,正可借太后羽翼,暗中积蓄力量。颈间金锁依旧沁着凉意,却已非束缚,而是我行走于这深宫的重甲。
数日后,康熙下旨,晋封叶赫那拉氏为一品诰命夫人,赏赐良田千亩。叶赫那拉府的地位,愈发稳固。阿玛趁势上书,请调承煜哥哥镇守边关,远离京城是非。康熙准奏。
送行那日,承煜哥哥轻抚我的发顶:“妹妹在京中好生保重。待哥哥平定边疆,便回来接你去草原纵马。”我抓住他的手,将一小瓶灵泉水塞入他掌心,轻声道:“哥哥带上它,可保平安。”
承煜哥哥眼底波澜涌动,重重点头。
望着兄长远去的身影,我于心中默念:阿玛、额娘、哥哥们,叶赫那拉府的每一个人——这一世,我定要以这金锁与灵泉,为你们铺就一条坦荡通途。九龙夺嫡的惊涛骇浪,再不能将我们卷入漩涡。
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盛,宫墙深处的风依旧凛冽。而我颈间的金锁,已非缠丝之缚,而是指引前路的罗盘。属于我的征途,方才步入最关键的时刻。
而我,早已万事俱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