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雪风寒冷更甚。好在夏夜的月光没有被完全掩盖,雪地上反射的月光让山中的夜晚不至于一片漆黑。外围的房屋中已经没有活人生活的痕迹了,目之所及没有炊烟也没有火光,四下寂静。
贝娜握着白阳断雪的刀柄,贴着田埂小心地靠近主城的建筑。直到那惨白的建筑群完整地坐落在贝娜面前,她才切实地感受到了整个建筑庞大的体积。城堡原本是只有大门一个入口的,但常年的积雪将大门口的一半埋入了雪中,贝娜找到了一处破损的窗口,轻松地从窗台翻进了城堡内。
这是城堡中的一条过道,过道中也堆积着白雪。靴子压在雪块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过道中回响。值得庆幸的是,这里似乎只有贝娜一个人。
当她来到过道尽头,推开虚掩着的木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像是厨房的房间。宽敞的木质桌板上还摆放着铁盘和切到一半的羊肉,房间一角摆着比人还高的烤炉,贝娜无法想象这么大的厨房每天会烹饪出可供多少人食用的食物。地面上杂乱丢弃的厨具和凌乱的食材让她仿佛能想象出厨娘和主厨们曾在此忙碌的身影,比起厨房,这里更像一个生产食物的工厂。
是的,这里可是一座宫殿啊。
贝娜去过的最豪华的地方就是贵族的庄园,至于王宫或是城堡,就算是跟随老师游学的那几年中,她也只是远远地眺望。她无法想象真正的王公贵族们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只需要窥探那些奢靡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足以让她感慨。
支撑着这一袭华服的骨架,背后埋葬了多少劳动者的汗水。而就算是这刻印在个人身体上的汗水的痕迹,也在短短数十年后变成了一场空寂。
她回过头,打算前往过道的另一端,路过冷却已久的锅炉房,路过堆满破木板的食材库房,踏上螺旋的石阶,贝娜推开头顶的活板门,感受到一丝暖风从门缝中涌了出来。她简单查看过楼下的仓库,其中大部分食物都已经被搬空,只余下一些霉变的蔬果,这说明在人们撤离城堡之后、有到访者取走了里面的食物。
活板门之上的温暖,更是有人活动的预兆。
贝娜松开了门把手,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听着上面的动静。两个人模糊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地顺着地面传来。他们应该不在这个房间之中,因而谈话的内容使人无法分辨。贝娜必须做出选择,寻找别的道路还是冒险进入活板门。
此时,她的四肢几乎已经冻僵了,握紧刀柄的手也仿佛失去了知觉,温暖的火炉前所未有的诱人。正当她重新将手放在活板门的把手上,绷紧手臂的肌肉要将门板向上推开时,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朝着靠近她的方向笃笃地传来。
“该死的鲁伯特,他居然被一群女人打得满山逃窜。”
“里面还有两个男人呢,况且其中有一个女孩手中拿着魔兵器,伙计们没见过这个。”
沉闷的话音隔着天花板传来,交谈的两人此时似乎就站在贝娜头顶的地面上。
“没种的东西,女人就算拿着什么魔兵器,也还是弱不禁风的女人。而且我们不是早就战胜魔兽了吗?区区魔兵有什么好怕的。嘿,炉子里的火灭了多久了,给我去仓库里搬点柴火来。”
贝娜捂住嘴紧张地后退,因为她知道堆放木柴的仓库就在食材仓库的隔壁。而楼上的人即将要开门下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