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莉吉欧提出让加尔布雷斯出身的成员去审问俘虏,除了暴力手段,她不介意他们用任何话术。这也是贝娜第一次见识到一个温柔热情的大姐姐面对敌人冷酷狠厉的一面。
突如其来的任务让贝娜感到无所适从,她自然是可以拒绝的,但这其实是一个向至暗应许证明自己已经向其投诚的好机会。
几位加尔布雷斯的工人进了关押俘虏的房间,但纷纷无功而返。据他们反应,这位爵士态度强硬地一心求死,除此之外便是对他们里通外敌的谩骂。
“贝娜黛塔,和我一起去吧。有些话,我想让你也听一听。”
骏鹰小姐换上了常服,一件有些褶皱的宽松长裙,虽然布料显得很旧,但看上去似乎贴身又舒适。此时的她就像一位平平无奇的加尔布雷斯妇女,让人很难将其和骏鹰骑士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贝娜点点头,跟在骏鹰小姐身后走进了关押俘虏的房间。
被俘虏的爵士被麻绳绑缚着手脚,跪坐在半人高的铁笼之中,身上的甲胄纷纷被剥下只余单衣,短发蓬乱满身脏污,唯有那一对琥珀色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杀意。
“凯瑟琳,你按照雷纳伯爵的要求剪短了头发,穿上男装,更名改姓。结果还是被派来边境执行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任务,沦落成叶国人的阶下囚。你难道没有一点不甘吗?”
骏鹰小姐喊出了她的名字,和贝娜记忆中的名字似乎不太一样,这是个更女性化的名字。
被喊做凯瑟琳的女人垂下头,似乎在为自己的名字羞愧。贝娜对活跃在加尔布雷斯的贵族们了解不多,却也听过大名鼎鼎的女伯爵雷纳的事迹。雷纳伯爵没有兄弟,只有两个妹妹,因而在父亲病逝之后,她理所应当地继承了爵位和领地。
当王都的贵族男性们争抢着要成为她的夫婿,沾上伯爵的荣光之时,她突然宣布自己不会出嫁,而是会选择从政治同盟的贵族中过继一位女子作为继承者。
凯瑟琳就是被她选中的女孩。
十几岁的贝娜脑袋空空,自然对王都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政治党派没有半点兴趣,于是没有顺着老师讲述的话头询问下去。现在她有些后悔了,听着骏鹰小姐和凯瑟琳的“叙旧”,她完全感觉自己又重新变回了那个王国边境城市出身的懵懂村姑。
“你说的对,伯爵想让我死。所以给我个痛快吧。”
骏鹰小姐的苦口婆心又被凯瑟琳一句话堵了回去。心绪早就飘到天外的贝娜终于回过神来,似乎感觉到了贝娜迷惑的目光。凯瑟琳意外地发出了一声轻笑,这是一声自嘲的笑:
“你们明明都是加尔布雷斯的女人,为什么不能理解雷纳伯爵的良苦用心呢?这不是她的错,是我辜负了她的期待,我吃牛肉会呕吐,我拉不动男人都能拉开的弓……每一项体能训练我都不如骑士团中最弱的骑士。伯爵为了我花费了远超培养一位骑士该花费的金钱,我却没有为她争来应得的战功。我没有脸面回去见她。”
贝娜听得云里雾里,心中却不知从何而来的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不如那些男人又怎么样,难道就不配活着了吗?加尔布雷斯又有多少男子能随军出征与魔兽作战呢?又有多少男子有资格担任王室的近卫骑士呢?你所站着的高度是王国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巅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