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有一个非常温暖的家,虽然她的父母有两个孩子,但他们不会偏心其中任何一个人。这也是莫里斯不愿意抛弃伤病的亲人的原因。
贝娜尝试想像一个爱孩子的家庭,想像一个值得女儿这般深爱的父母,但她好不容易在脑海中构造的画面轻松地被父亲的谩骂、母亲的尖叫打破了。她又开始幻想自己如果生活在一个不被轻视的家庭,她会不会有机会成为一个士兵或骑士。
答案其实是否定的。在加尔布雷斯,只有极少数的工作岗位慷慨地对女人开放,并且往往都是在层层盘剥之下薪酬最少的行业。
莫里斯帮农场主牧过鹅、去茶园采过茶叶、也在纺织厂纺过纱……她的纺织手艺很出色,就连老工人都夸赞她纺的布就算是放在贵族们常光顾的店铺中也不显得逊色。
但最终她都放弃了这些工作,她吃得了苦,但就算她每天在纺车之前坐满十八个小时,得到的薪酬也只是勉强可供她本人的糊口。然而,她的家中还有两位失去劳动力的老人。
加尔布雷斯作为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各行各业的产业都十分发达。但那些被视为“富有技术含量”“高社会价值”的行业,总是默契地对女性从业者设置了门槛。除了纺织业和家政行业的工人们都不会将自己的手艺传授给女性学徒,利润高昂的狩猎、采矿等行业更是以女性的生理劣势将她们拒之门外。
仿佛所有人都默认了女性不需要高昂的收入,成为家庭主妇或者从事一些廉价手工业补贴家庭,就可以概括她们的职业生涯。
“家中早已负债累累,如果我没办法赚到更多的钱,执政官会收走家里的房子。”
这个国家甚至没有给莫里斯这样的女人留下一条婚姻的退路,因为没有人会想娶一位带着两个累赘老人的穷困女人。
贝娜知道这是莫里斯所有的不幸中唯一幸运的事,因为婚姻并非退路。那些对于依附而生的美好妄想都是磨灭勇气的囚笼。她和莫里斯有着同样的未被磨灭的勇气,所以才会在至暗应许相遇。
“在了解我的处境之后,维莉吉欧很尊重我的意愿,让我成为了一位建筑工人的学徒。于是我一直负责着神庙遗迹附近的防御工事修缮工作,并将公会分配给我的物资和行商兑换成加尔布雷斯的货币,寄回家里。”
“所以你拜托那个猎人送信去王国,其实是寄钱给你的家人……抱歉。”
贝娜恍然大悟,随后心中泛起一片酸涩的失落。她冲动之下与猎人发生了冲突,那猎人大抵再也不会帮莫里斯送信了。
“贝娜,请不要自责。那个猎人虽然与一位王国商人来往密切,但托他送信的代价我已经无法支付了。”
原来那个猎人是个酒鬼,每次送信都要求莫里斯给她买酒,但酒水在至暗应许是很昂贵的商品,并且只能限量购买。随着猎人的开价越来越高,莫里斯实在没办法给他提供更多酒水了。
“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依靠他人的资源永远会陷入被动,我今天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工人们正在筹划一个特殊的商贾卫队业务,负责护送至暗应许和加尔布雷斯之间往返的商队。我们需要领航、生存、战斗等各方面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