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不知何时转到了虫群和高塔法师,于是骑士们纷纷赞叹起贝娜战斗时神奇的姿态。从他们的口中,贝娜才逐渐拼凑起那些模糊的记忆。她的外形发生了变化,灵活地切换武器,无论是战斗技巧还是足以称得上鲁莽的勇气都是曾经的她望尘莫及的。
老师说贝娜的刀法还不成熟,只能成熟短刀白阳断雪之中的魔力。后来她思虑再三,还是将两把刀都留给了贝娜。她不止一次叮嘱贝娜,修行武技没有捷径,需要完成与武器的同调才能在战斗之后不承担魔法的反噬,贪图力量则会后患无穷。
不得不说凯露妮看人很准,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贝娜就破例动用了长刀,甚至冒险使出了与她而言十分陌生的双刀合击。
因而,在骑士们的奉承中,她显得有些心虚。她实在无法承担这么大的期望和荣誉,就像她无法承担滥用魔兵器的代价一般。
“在这魔兽肆虐的荒野习就连武者和猎人都很难自保,那些工人难道没有想过离开小镇,去更安全的地方生活吗?”贝娜尝试转移话题。
“当然……每年都有人离开公会,但时不时也会有像你这样的人,流浪在外被猎人们发现,从而来到公会。”
“至于我们……”
一位微醺的女骑士打断了科铎的陈述:“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祖国。只要我们仍然和国王陛下一起坚守在这里,我们的国家就没有灭亡!”
“瑞拉,你喝醉了。”
“我们已经没有国王啦!”
旁边有人重重拍了一把她的肩膀,紧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挤出了眼泪。
贝娜听不懂他们的话题,只得有些尴尬地用食指和拇指摩挲着木质的酒杯。科铎为她重新斟满了酒,慢条斯理地和她讲解道:“你应该还记得至暗应许上方的那片建筑残骸吧,那里曾经是一座宏伟的神庙。
我们的国王居住在神庙之中,神庙隐藏在密林深处,由我们这些圣骑士层层把守。无数外来的探险者觊觎传说中神庙的秘宝,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森林中寻找。其中最为狂热的就是我们的邻国加尔布雷斯。”
“难怪会长这么生气。”
贝娜想起了自己跟随老师游学的几年中,去到过的王都一处古董店。老板口若悬河地介绍着他从国外带回的各色工艺品和宝物,其中就提到过王国西面的森林神庙。
加尔布雷斯是这片大陆上国力最强盛的王国,加尔布雷斯人为自己的国家骄傲,在这个充满自豪感的社会环境中,他们似乎理所应当地将周边邻国的国民视为了落后、愚昧和未开化的民族。因而对他们的虔信充满轻蔑;把他们的艺术和文化当做了猎奇的谈资,似乎在某段时间中,贝娜也当这是理所当然。
现在,贝娜为他们感到羞愧。
“加尔布雷斯人把上面搞得一团乱,他们毫无章法的狩猎几乎惊动了林骸荒野的所有魔兽!”
闸门还没完全升起,贝娜就听到了莱恩纳愤怒的谩骂。她还没见过会长生这么大的气,正当她像酒馆里的所有人一样好奇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根深绿色的藤蔓掀开了酒馆的门帘,随后探入门帘的是几乎完全变了模样的莱恩纳。
他的双眼变成了血红色,瞳孔是细细的一条黑色的竖线,白净的脸庞周围也爬满了细密的鳞片,像那些会挂在密林上的青蛇。提着鲁特琴的手变成了一对粗糙的利爪,其上花瓣形的鳞片一层层地炸立着,仿佛也在为它们的主人宣泄着愤怒。
莱恩纳口中还在碎碎的骂,贝娜看见他嘴里生出了獠牙,舌头尖分叉成两半,像蛇的信子。他身后叶肉般的双翼被撕扯得破破烂烂,无力地拖在身后。他蹒跚的步履和似人非人的面貌让贝娜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若非那张嘴里曾发出过让她欢心的歌声,她又怎么敢相信眼前的半龙人怪物就是莱恩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