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厅里,西泽尔无视坐在桌子对面的“兄弟”胡安敌视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区域。他的面孔苍白而军服漆黑,去掉那件血红衬里的大氅后,他身上就只剩黑和白两种颜色,如同墨笔在白纸上勾勒出的人像。
这时家长们也踏入了镜厅,他们从餐桌旁经过的时候跟某些男孩女孩打招呼,神态慈祥,然后在上首落座。
西泽尔看着老人们身旁的姑娘,精神恍惚。
坐在餐桌尽头的老人仿佛看不到大家对他身旁的露娜的好奇,淡淡地宣布晚宴开始,让大家先来个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一下。
很快就轮到了出神的西泽尔。
他被贝罗尼卡捅了一下,回过神来。缓缓地起身,同时抬起了眼帘,这一刻他那对罕见的紫色瞳孔才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并被玻璃镜子反射为千万双,从四面八方注视着长桌尽头的老人们。
“我叫西泽尔·博尔吉亚,我的母亲是个叫琳琅的东方女人,”西泽尔冷厉的声音就像是在古井中投入了石块,“我想,你们还没有忘记她!”
镜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任谁都能听出那句话里的寒意,即使他们并不了解事情的内情。从来没人敢在家族晚宴上这样对家长们说话,难道这男孩蠢到不知道家长们的分量么?他们是这个国家的最高层啊!他们可以轻易成就一个人,也可以轻易毁掉一个人!
越过长长的桌面,西泽尔盯着那些老人的眼睛,想从某个人的眼睛里看出不安来。
当年那个雨夜里,那些黑衣人显然是带着某个人的命令来的,他们切除了母亲的脑白质,把她变成现在呆呆傻傻的样子。但命令到底是谁下达的,为什么要切除她的脑白质,西泽尔无从得知。
他来参加这场晚宴,也不像托雷斯想的那样,来了就是要发难。他本想接触一下家族中的核心人物,寻找蛛丝马迹,把当初的事情还原。
可每个孩子都骄傲地说到自己的母亲,而他的母亲却是家族政治的牺牲品,那一刻汹涌的怒气吞没了“要隐忍”的理智,那句话脱口而出。
托雷斯紧张地望向教皇,这时候能够化解僵局的人也许只有他了。但教皇端坐不动,好像这件事跟他全无关系。他从踏入镜厅开始就跟餐桌上温馨甜蜜的气氛格格不入,当着孩子们的面抽烟,眼神被染色的镜片遮蔽了。
“原来是西泽尔啊,枢机会的小黑山羊,有人说你是这几年家里成长最快的孩子,大家都很关注你。”坐在餐桌尽头的家长微笑,“正好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露娜小姐,就是西泽尔的好朋友。”
全场瞬间向露娜投去怀疑的眼神。
西泽尔的朋友?西泽尔自己算什么!他的朋友都能参加家族的家宴了?
露娜微笑着面不改色。
那位家长继续介绍,“当然了,露娜小姐今天坐在这不是因为她是西泽尔的好朋友。露娜小姐的老师是东方有名的神医隐士,她刚才才在后面帮阿什福德家长看了病,真是年少有为啊!”
瞬间大家的眼神就变友善了。
“我听说东方有种医术能让死人变活人,是真的吗?”那位家长好似是真的好奇一样。
露娜:(¬_¬)不会说话就别说。
🙂, “怎么可能有这种医术呢?不过是外人夸大其词而已。”
“原来如此。”
由此对话也算告一段落,那位家长挥挥手,示意下一个男孩可以开始自我介绍了。
被忽略的西泽尔默默坐回位置上,看着镜厅里的其他人和乐融融的样子,心中烦闷。
他的攻击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让他忽然认识到了此刻他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