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选择题,根本来不及做。
秘境光门洞开的刹那,一股无可抗拒的庞然吸力汹涌而出,飞沙走石,断木残枝,全被卷向那霞光万丈的入口。林啾啾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扯离地面,像片羽毛般投向光门。她慌乱间胡乱抓挠,竟一把抱住了同样身形不稳的谢怜生:“谢公子——!”
谢怜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他试图稳住身形,但那吸力是针对整个空间的规则之力,绝非个人修为可以抗衡。他只能反手护住林啾啾,两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光门。
而在他们身后,寂灭携着滔天杀意疾速追来。他显然也没料到这秘境会突然开启,并且产生如此霸道的吸力。他那双紫眸中戾气一闪,周身魔气澎湃,竟是想强行对抗这股吸力,先毙了林啾啾再说!
然而,这上古秘境的力量远超想象。他磅礴的魔气撞上那吸力,非但未能将其击溃,反而像是火上浇油,让那光门旋转得更快,吸力骤增数倍!
“哼!”
寂灭闷哼一声,抵抗瞬间被瓦解,整个人也被那加强的吸力狠狠拽起,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紧随着林啾啾二人,一头扎进了光门之内!
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凉粘稠的水膜,耳边是光怪陆离的色彩乱流和空间扭曲的怪异嗡鸣。林啾啾死死闭着眼,感觉自己被甩来甩去,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令人不适的撕扯感终于消失了。
“砰!砰!砰!”
三声轻重不一的落地声接连响起。
林啾啾摔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谢怜生落在她不远处,姿态虽有些狼狈,但很快便翻身而起,警惕地打量四周。而寂灭,则是在数丈之外稳稳落地,玄色僧袍拂动,除了眼神更冷,看不出丝毫异样。
眼前景象已然大变。
他们身处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古老森林,巨木参天,枝叶遮云蔽日,只有零星斑驳的光点投射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和浓郁得化不开的灵气,远处传来阵阵不知名兽类的低沉嘶吼,显得幽深而危险。
最让人心惊的是,他们来时的那道光门,在将三人吸入后,闪烁了几下,便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缩小,最终“啵”的一声轻响,彻底消失不见。
秘境关闭了。
他们被困在了这个未知之地。
短暂的死寂。
随即,那道冰冷的、带着实质杀意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林啾啾身上。
寂灭缓缓转过身,紫眸锁定瘫坐在地上的林啾啾,一步步走来。魔气虽未外放,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已让林啾啾呼吸困难。
谢怜生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林啾啾身前,沉声道:“寂灭大师,此地诡异,危机四伏。不如暂且放下恩怨,先寻出路……”
“让开。”寂灭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否则,死。”
林啾啾看着谢怜生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背影,心里又感动又焦急。这谢公子人是真好,可对面那是个入了魔的佛子,根本不讲道理啊!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寂灭却停下了脚步。他扫了一眼周围深邃的丛林,那里面隐藏的气息,连他都感到一丝威胁。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林啾啾那张惨白的小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看待所有物的审视。
“你的命,是我的。”他冷冷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林啾啾一愣,“在离开此地,了断因果之前,你最好活着。”
他顿了顿,紫眸中寒意更盛:“若你死在旁人、或者此地妖兽之手,便是污了我的名号。贫僧,会很不悦。”
林啾啾懵了。
谢怜生也愣住了。
这话的意思是……在离开这个秘境之前,他不仅不会杀她,反而……还要确保她不死在别的东西手里?
这算什么?强制性的、死亡倒计时般的“保护”?
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但这确实是寂灭会有的逻辑——他的仇,必须由他亲手来报,他的因果,必须由他亲手了断。在这之前,这“因果”不能出任何意外。
“我……”林啾啾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魔头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寂灭不再看她,仿佛只是宣布了一项规则。他走到一旁,寻了块干净的青石盘膝坐下,闭目调息,竟是真的暂时搁置了杀念。只是那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明确表示着他与另外两人并非同伴。
气氛变得极其古怪。
谢怜生松了口气,至少暂时不用担心林啾啾立刻毙命。他对着林啾啾温和地笑了笑,低声道:“林姑娘,暂且安全了。”
林啾啾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全?和一个随时可能暴起掐死自己的煞星困在一起,这叫安全?
她撑着发软的双腿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决定离那煞星远点。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几棵大树后,假装观察环境,实则想喘口气。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株长在巨树根部的奇异植物。那植株不过半尺高,通体呈半透明的莹白色,叶片如同冰晶雕琢,叶脉中仿佛有乳白色的流光在缓缓蠕动,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清香。
不知为何,看到这株草,林啾啾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体内那股灼热的气流似乎也微微躁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蹲下身,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冰凉的叶片。
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
“嗡!”
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撬动了一下,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一幅模糊、破碎的画面一闪而过:惨白的灯光,一个发着幽光的方形物体(电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扭曲的字符……
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回过神,画面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和隐隐的头痛。
她甩了甩头,看着眼前这株散发着流光的灵草,心里泛起嘀咕:“这草……好像有点眼熟?不对,我怎么可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