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监军密奏的风波，在萧璟对姜晚的愧疚和安抚中，看似平息了下去。
冯奎依旧稳坐主帅之位，萧璟没有再提换将之事，但对北疆战事的指挥，却开始越过冯奎，直接向监军和副将下达一些具体的指令，显得有些不信任。
朝堂之上，针对淮南王萧衍的弹劾奏章，也悄然多了起来。虽未明指其与冯奎勾结，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权势过盛，结交边将，居心叵测。
萧衍对此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每日上朝、议事，姿态从容，对弹劾他的奏章既不辩解，也不动怒。
但姜晚通过系统情报知道，萧衍暗中调动资源的频率更高了，与几位掌握实权的将领往来也更为密切。
山雨欲来风满楼。
萧璟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暗流，他变得比以往更加多疑和易怒，只有在长乐宫，面对着始终沉静温婉的姜晚时，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
这一晚，萧璟批完奏折，已是深夜。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来到了长乐宫。
殿内只点了一盏灯，姜晚并未歇息，正坐在灯下缝补一件半旧的宫装。烛光映着她的侧脸，柔和而专注，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见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驾。
“陛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用过宵夜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微哑，自然而关切。
萧璟看着她身上那件半旧的衣裳，眉头微蹙：“这些活计，让宫女去做便是，何须你自己动手？”
姜晚微微一笑，引他坐下，为他斟了杯热茶：“左右无事，臣妾习惯了。而且，自己缝补的，穿着更安心些。”
她语气平淡，却让萧璟想起她在冷宫那些年，怕是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事事都需亲力亲为。心中那点怜惜又涌了上来。
他握住她微凉的手，叹道：“晚晚，是朕亏欠你良多。”
姜晚垂下眼帘，轻轻抽回手，将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陛下言重了。能得陛下信任，离开寒梧宫，臣妾已心满意足。”
她越是这般不争不抢，萧璟越是觉得亏欠。他沉默了片刻，看着跳跃的烛火，忽然道：“今日朝上，又有人弹劾淮南王。”
姜晚执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轻声道：“王爷……是陛下的亲弟弟，想必自有分寸。”
“亲弟弟？”萧璟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冷意，“皇家无父子，何况兄弟？他如今权势越来越大，朝中军中，遍布他的眼线。就连冯奎……哼！”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姜晚沉默着，没有接话。她知道，此刻任何关于萧衍的言论，都可能引火烧身。
萧璟似乎也并不需要她回答，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在这深宫之中，他能完全信任的人，似乎只剩下眼前这个他曾亏欠、如今只觉得亏欠更深的女子。
“有时候，朕真觉得，坐在这个位置上，孤家寡人。”萧璟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和脆弱，“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时时提防。”
姜晚抬起眼，看着他眉宇间的倦色，轻声道：“陛下是天子，心怀天下，自然劳心。但请陛下保重龙体，臣妾……和这天下百姓，都仰仗着陛下。”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萧璟心中一动，反手再次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握得很紧。
“晚晚，”他看着她，目光深邃，“若朕……若朕与他，终有一日不得不兵戎相见，你会站在哪一边？”
这个问题，极其敏感，也极其危险。
姜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萧璟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试探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期待，知道这是关键时刻。
她脸上缓缓露出一种混杂着震惊、难过和难以置信的神情，眼圈微微泛红。
“陛下……”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您何苦问臣妾这样的话？臣妾是陛下的人，生死荣辱，皆系于陛下一身。无论发生何事，臣妾只会站在陛下身边。”
她说着，想要抽出手跪下表忠心，却被萧璟紧紧拉住。
“那若是……他许你后位，许你无上尊荣呢？”萧璟不依不饶，目光紧紧锁住她。
姜晚猛地抬起头，泪珠终于从眼眶滑落，沿着苍白的脸颊滚下。她看着萧璟，眼神里充满了被侮辱的伤痛和倔强。
“陛下！在您心中，臣妾就是那般贪慕虚荣、背信弃义之人吗？”她的声音颤抖着，“冷宫三年，臣妾早已将生死荣辱看淡。如今能得陛下几分真心相待，于臣妾而言，已是上天厚赐。后位？尊荣？若没有陛下，那些于臣妾，不过是冰冷的枷锁和无尽的讽刺罢了！”
她字字泣血，句句含泪，将一个被误解、被伤害却依旧痴心不悔的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萧璟看着她滚落的泪珠，听着她这番近乎誓言的话语，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感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是朕失言，是朕不好……”他低声安抚着，“朕不该疑你。从今往后，朕信你。”
姜晚伏在他怀中，无声地流泪，肩膀微微抽动。
【皇帝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85（怜惜/信任/依赖/愧疚/占有）】
好感度飙升。并且，多了“占有”的属性。
萧璟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受惊的孩童。良久，待她情绪稍稍平复，他才低声道：“晚晚，朕欲晋你为妃，你可愿意？”
妃位？仅次于皇后的高位。
姜晚从他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摇头：“陛下，臣妾德行浅薄，恐难当此位。如今这样，便很好。臣妾不愿因位份之事，惹来非议，让陛下为难。”
再次拒绝。
萧璟看着她哭得微红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对权势的渴望，只有全然的为他着想。他心中软成一片，更是坚定了要给予她更多补偿的念头。
“朕意已决。”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受的委屈够多了，这是你应得的。”
三日后，圣旨下达，晋贵人姜晚为端妃，赐居翊坤宫。
旨意一出，六宫震动。
从一个无宠的废后贵人，一跃成为端妃，入住仅次于凤仪宫的翊坤宫，这是何等的荣宠！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端妃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已然不同往日。
迁宫那日，翊坤宫内外装饰一新，前来道贺的妃嫔络绎不绝，人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姜晚穿着妃位的吉服，接受众人的朝拜，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微笑，应对自如。
直到众人散去，她独自站在翊坤宫华丽而空旷的正殿内，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
系统界面上，铜钱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可观的数字，技能也提升了不少。更重要的是，皇帝85点的好感度，和“端妃”这个身份，给了她更多的操作空间。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雍容华贵、眉眼间却依旧带着一丝轻愁的女子。
交心？信任？
姜晚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那不过是，通往权力之巅的，又一块垫脚石而已。
下一步，该让那对天家兄弟之间的裂痕，再深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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