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

九月的早读课，风裹着粉笔灰的味道漫进教室。苏念瑶把脸埋在英语书里，刚漫过走廊的铃声还没散，班主任就抱着盆东西推门进来——是株裹着青萼的风信子，花苞紧攥着，像攒了半捧没说出口的话。

“这是咱们班的新成员，”老师把花盆搁在窗台，冲苏念瑶和乔依抬抬下巴，“你们俩帮忙照看啦。”

乔依往后一瘫，胳膊肘撞撞苏念瑶：“合着让咱们白打工？养死了指不定还得挨骂。”

“没事，”苏念瑶戳了戳风信子的花苞，眼尾弯起来，“就算养不好，看看咱们班男生，也能拿这花洗洗眼睛。”

话音刚落，打完篮球的江屿拎着校服外套晃过来，指尖碰了碰花盆沿：“下个月它开花的时候，我们球赛肯定拿第一。”

乔依和苏念瑶对视一眼，偷偷笑了——上次足球赛，他也是这么拍着胸脯说的。

第一节语文课，老师没讲知识点，只絮絮叨叨说些“新学期要收心”的话。没几个人真听，苏念瑶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阳光碎在书页上，像撒了把晃眼的金箔。

老师敲了敲黑板，忽然转了话头：“你们平时都听谁的歌？”

台下立刻炸了：“周杰伦！”“方大同！”

老师弯着眼睛笑：“品味不错嘛。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午休总在抽屉里背单词，我同桌就趴在旁边睡觉。广播老放《你的睫毛》，阳光晒在她脸上，睫毛又翘又密，像沾了层软绒。后来我也不背单词了——效率实在差，也不知道是被她影响的，还是被那首歌勾走了魂。”

全班哄笑起来，下课铃刚好撞进窗户。老师抱着教案往外走，临出门又回头，轻轻念了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语文课结束后，苏念瑶的心思就没再回到课本上。

第二节是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满函数公式，粉笔灰簌簌往下掉，她却盯着笔记本上老师写的“花会开，心意也是”发呆——眼前总晃过江屿课间站在窗台前的样子，还有他耳尖发红的弧度。笔尖无意识在纸上画圈。

“苏念遥！这道题的解法讲一下！”

苏念遥猛地站起身， 心跳漏了半拍，红晕从脖颈悄悄蔓延，把脸颊晕染成甜甜的蜜桃色，不敢抬头看人，她现在只在意江屿有没有看她这是乔依转过头轻声说

“A \cap B = \{x | x \in A \text{ 且 } x \in B/}”

苏念瑶攥着笔僵在原地，喉咙发紧连半个字都挤不出来，脸颊的蜜桃色快漫到耳后。乔依眼疾手快，把自己写满解题过程的草稿纸往她手心里塞，同时用课本挡着脸，用气声急催：“快念这个！我刚照着例题推的，保准对！”

苏念瑶慌忙低头盯着草稿纸，磕磕绊绊念完步骤，坐下时后背都出了层薄汗，手指还在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乔依凑过来戳戳她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笑：“你刚才脸都红成苹果啦，数学老师都看乐了！”

“哎呀~ 尬死了！”

苏念瑶把脸埋进臂弯里，心跳还在“咚咚”乱撞——满脑子都是刚才慌神时，好像瞥见谁的笔顿了一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