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不是作者。"

老者的声音在藏书阁深处回荡，带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柳不凡跪在地上，手中的残卷微微发烫，金光与黑雾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墨灵站在他身旁，冰晶组成的身体微微闪烁。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是掠夺者。"柳不凡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只是写了故事……"

"你当然没有。"老者冷笑，"但你也没问过他们愿不愿意。"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进了柳不凡的心脏。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黑雾在他眼前缓缓凝聚，像一条毒蛇般游走。它缠绕着残卷散发的金光，一点点侵蚀着那微弱的希望。柳不凡看着它，心中第一次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以为自己是创造者，是主宰命运的神明。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手中的残卷再次震动。柳不凡低头看去，只见书页微微泛起金光，一行字缓缓浮现——

"故事，是为了理解世界。"

他怔住了。这是一句他曾经写下的句子。那是他在现代时的第一篇小说开头，也是他写作生涯的起点。

"我不是掠夺者。"他睁开眼，声音坚定，"我是记录者。"

老者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结局？"

柳不凡一愣。他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只想着写出精彩的情节，让读者看得过瘾。他从未考虑过，那些角色是否愿意接受他安排的命运。

"你有没有想过，林婉儿愿不愿意嫁入宰相府？"老者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沈太后愿不愿意一直守着皇宫？你有没有想过，萧景琰愿不愿意成为你笔下的那个皇帝？"

柳不凡的心猛地揪紧。他从未问过他们。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他们写进故事里，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剧本走下去。他以为这是创作，是自由。可现在，他开始明白，这或许是一种剥夺。

"我不该这样。"他低声说，声音哽咽，"我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残卷在他手中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定。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空中写下一句话——

"我愿聆听你的声音。"

刹那间，整个藏书阁仿佛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碎片纷纷浮现，化作一道道光影，在他面前旋转、交织，最终凝聚成一个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林婉儿、沈太后、萧景琰、李玄策……他们站在他面前，神情各异，却都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终于愿意听我们说话了。"林婉儿轻声说，眼中闪过一抹泪光。

柳不凡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终于明白，写作不只是创造，更是一种倾听。

"从现在开始，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他说，"我会写出属于你们的故事，而不是我想要的故事。"

这一刻，他仿佛找回了最初写作的意义。

就在这时，藏书阁深处的黑雾猛然暴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疯狂地朝他们扑来。

"小心！"林婉儿惊呼。

柳不凡下意识地挡在众人面前，手中的残卷爆发出耀眼金光。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

墨灵。

她的身体由无数冰晶组成，正一点点恢复原状。

"你还好吗？"她看向柳不凡，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柳不凡点点头："我没事。"

墨灵轻轻一笑："看来你终于明白了。"

柳不凡望着她，眼神坚定："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墨灵眨了眨眼："你以为我愿意一直跟着你吗？还不是因为你太让人操心。"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候。

藏书阁内，金光与黑雾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屏障。老者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正的敌人，才刚刚登场。"他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残卷上的文字突然发生变化，一行全新的铭文缓缓浮现——

"作者已死。"

柳不凡瞳孔一缩。他低头看着那行字，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是什么意思？"

墨灵皱眉："有人，正在试图取代你。"

柳不凡抬头看向老者："是谁？"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转身，走入黑暗。

黑雾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冰冷而充满恶意。它注视着柳不凡，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平衡要打破咯。"墨灵轻声说。

柳不凡握紧残卷，嘴角扬起一抹既恐惧又期待的笑容。

"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