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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金家羡(忘羡文)

就在魏无羡于云深不知处生死一线之际,外面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岐山温氏的暴行达到了顶点,他们竟悍然出兵,以雷霆之势血洗了云梦江氏的莲花坞。

熊熊烈火吞噬了水乡的亭台楼阁,昔日莲叶接天的盛景化为焦土。

除了当时恰在眉山虞氏探望外祖的江厌离,以及在外被温氏修士疯狂追击、生死未卜的江澄,云梦江氏……几近满门覆灭,无人生还。

这惨绝人寰的暴行,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点燃了仙门百家积压已久的怒火。姑苏蓝氏、清河聂氏,以及侥幸逃脱、携带着血海深仇现身的江澄等人,迅速联合起来,振臂一呼,组织起讨伐温氏的大军。长期受温氏压迫的其他仙门世家云集响应,纷纷加入这场反抗温氏暴政的战争。因其势如烈日当空,此战被称之为——“射日之征”。

战火燎原,山河泣血。

而在这动荡洪流的中心,却有一处仿佛被刻意隔开的静谧之地——兰陵金氏,金楠栖的居所“栖梧苑”。

魏无羡伤势过重,蓝忘机虽万般不舍,但云深不知处已成前线,加之蓝氏自身亦需重整,绝非养伤之地。在蓝曦臣的劝说和金楠栖的坚持下,魏无羡被小心翼翼地送回了兰陵金氏,由他最为信赖的爷爷亲自照料。

他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身体如同一个无法自行聚拢灵力的破败容器,亟需外力不断温养续命。

金楠栖动用了自己在金氏的所有威望与资源,请动了族中数位修为深厚的医师长老,轮流值守,每人一日,且一日两次,不间断地为魏无羡输送精纯灵力,吊住他那一线生机。整个栖梧苑终日弥漫着药香与灵力的微弱光辉,气氛凝重而压抑。

时间在战报与担忧中缓慢流逝。直到被送回兰陵金氏的第三十三天。

床榻上的人,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随后,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眸,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视线模糊了许久,才逐渐聚焦。

一直守在床榻边,几乎未曾合眼的金楠栖,立刻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亮起,倾身向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与小心翼翼的温柔,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苏醒:“阿婴……醒了?”

魏无羡的视线终于清晰,映入了爷爷那张写满疲惫与担忧,却在此刻绽放出无比慈爱光芒的脸。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痛,发出的声音沙哑微弱:“爷爷……我,睡了多久了?”

金楠栖看着他终于恢复清明的眼神,心头巨石落地,鼻尖一酸,强忍着情绪,抿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才温声答道:“三十三天了。你昏迷了整整三十三天。”

“这么久……”魏无羡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三十三天,足以让外面换了一番天地,而他却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

金楠栖努力挂上一副轻松的笑脸,伸手,用指节轻轻刮了刮孙儿挺翘的鼻尖,动作带着无限的宠溺:“傻孩子,醒来就好,醒来比什么都强。”

魏无羡感受着那熟悉的、带着薄茧的指尖温度,心头涌上一股劫后余生的酸楚与暖意。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抓住了爷爷尚未收回的手,紧紧握住,仿佛要确认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是真实的。“爷爷……”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依赖与委屈。

金楠栖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另一只手轻柔地为他理了理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柔声道:“好了,醒了就好。别多想,也别费力说话,好好休息。爷爷在这里陪着你。”

窗外,或许正传来远方战事的隐约喧嚣,或许正有金氏弟子议论着射日之征的惨烈。但在这间静谧的室内,时间仿佛凝滞。祖孙二人双手交握,一个历经生死初醒,一个守护至心力交瘁,在这乱世之中,偷得片刻的安宁与慰藉。然而,他们都明白,这场苏醒,仅仅是另一段更为艰难旅程的开始。身体的创伤,外界的巨变,以及那深藏在暮溪山洞中的秘密,都将在不久的将来,一一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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