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操,兄弟,你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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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源蹲在储物柜前翻找运动会号码布,指尖碰到一本硬壳卡册的边角。
他顿了顿,翻开。
里面夹着张泛金的赛罗奥特曼,边角磨得发毛。
这是幼儿园那帮小子抢剩下的最后一张,左奇函塞给他的。
那时候张桂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左奇函皱着眉把卡拍进他手心,凶巴巴地说:“别告诉老师我欺负你”。
现在摸着卡上模糊的英雄轮廓,张桂源忽然笑了,抬眼看见窗外跑道的白线,一下就精神了许多。
外面太阳毒得很。塑胶跑道被晒得软乎乎的,踩上去能感觉到热气往上冒。
张桂源站在三千米起跑线后面,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晒成小麦色的胳膊。
他活动着手腕,听见旁边几个班的男生在喊“加油”,声音混着蝉鸣,嗡嗡地响。
“预备——”裁判举着枪,人群安静下来。
张桂源盯着前方红色的终点线,心里想着跑完就能去买冰棍。
枪声一响,大家涌出去。
前两圈他还跟得上,呼吸匀着,腿也有力气。
到第三圈拐弯时,右腿小腿肚子突然抽紧,像被绳子勒住似的。
他咬着牙想继续跑,脚下却一软,整个人往前扑了出去。
膝盖磕在跑道边的碎石子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撑着想站起来,胳膊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张桂源!”
左奇函跑过来,额前的碎发全湿了,贴在脑门上。
他穿件普通的白色短袖,后背晕开一大片汗渍,短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跑个步也能摔?你他妈逞什么能?”
张桂源低头看膝盖,血混着沙土渗出来,校服裤磨破了个口子。
他没说话,伸手抓住左奇函的胳膊。
左奇函蹲下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能走吗?”
张桂源试着动了动腿,疼得龇牙咧嘴。
左奇函叹口气,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托住他腿弯。
“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张桂源顺势趴上去,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
他的肩膀不算宽,隔着汗湿的T恤能感觉到底下温热的皮肤。
风从操场那边吹过来,带着点青草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还有张桂源自已跑完步的汗味。
张桂源脑子一热,把脸埋进他颈窝,闷声说了句:“我操,兄弟你好香。”
左奇函吓得脚步猛地一顿,差点把他扔沟里。
“你发什么神经?”
左奇函声音都在抖,耳朵尖红得能滴血。
张桂源嘿嘿笑着收紧胳膊,没松手:“真的,比我妈晒过的被子还香。”
“闭嘴。”
左奇函咬着牙往前走,短发被风吹得晃,脚步却不敢慢。
路过跑道时,几个看热闹的同学吹口哨,他头也不回地加快了速度。
校医室的门被推开时,护士正低头写东西,吓了一跳:“慢点慢点!”
张桂源坐在处置台上,左奇函蹲在旁边递棉签。
校医用碘伏擦伤口,疼得他抽气,左奇函就用手掌按住他膝盖上方,力道不轻不重。
“忍着点,马上好。”
他的手掌有点凉,贴着皮肤挺舒服。
处理完伤口,校医拿了块纱布给他包上。
“别沾水,这几天少走动。”
左奇函点点头,帮张桂源把裤腿往下拽了拽,遮住纱布。
他T恤领口蹭了点血,张桂源想伸手帮擦,又觉得唐突,手停在半空。
左奇函看见了,自己用袖子蹭了蹭:“没事,脏了就洗。”
两人走出医务室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张桂源试着走了两步,膝盖还是疼,左奇函就扶着他胳膊。
“回教室?”
他问。
张桂源点头,手搭在他胳膊上。他的胳膊有点瘦,但很有力。
风掀起他的短发,扫过张桂源的手背,痒痒的。
“刚才……谢谢你。”
张桂源说。
左奇函哼了一声:“谢什么,你要是跑第一,我还懒得管你。”
张桂源斜他一眼:“下次我肯定跑第一。让你背不了我。”
左奇函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
“谁背你谁傻。”
可嘴角却翘着,没反驳。
张桂源笑了。他看着前面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两个人的影子挨在一起,左奇函的短发在风里微微动着,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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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到心爱的人,就像打了一场胜仗。”
